因为在付国兴心里,叶婉宜永远都是他们付家的一份子。
甚至当年他父亲允诺补偿给叶婉宜的那些东西,付国兴都一直替她好好收着。
只希望将来如果有机会,能亲手交给她。
并当面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只是这一等,就是半个世纪过去了。
……
此时,付国兴脑中不好的想法一冒出来,就完全止不住。
“你们说,婉宜她会不会真的……”
两年前不觉得,可现在回头一想,太不对劲了。
要说可怜,比那个小孤女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为什么之前漫长的几十年,她都没想过养孩子,怎么到了这把力不从心的年纪,反而突然养上了?
还是一个思想认知已经定型的十几岁小孤女?
为什么会是她?
又为什么在那个时间点?
而且自那次生日晚宴之后,叶婉宜就彻底从公众视线中消失了。
连那个叫叶雪茗的小姑娘,也再没有出现在人前过。
两年没有一次露面,这不能不让人多想……
付国兴是越想越害怕,眼眶逐渐泛红,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婉宜,你等等我……等等我……不要抛下我……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江如意见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赶紧劝道:
“爷爷,你别这样……或许叶婉宜前辈根本没事……你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江如意试图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如此干巴巴的劝慰。
但貌似……根本没用。
付国兴听不见她的话,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不好猜测中,还有深深的悔恨中。
痛不欲生。
江如意能感受到爷爷内心的痛苦。
毕竟,在爷爷的生命里,叶婉宜是个非常独特的存在。
不仅仅是旧爱,更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他们曾经一起度过了两小无猜的无忧岁月,也一起分享了很多青春期的甜美爱恋。
而现在,仅仅只是叶婉宜可能已经去世的猜想,就让爷爷感到非常的无助和不安。
“爷爷,我知道你很担心叶婉宜前辈,但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痛苦下去,而是应该想办法找到她,或者至少要知道她是否平安健康?”
付国兴摇了摇头,“我了解她,年轻时,她还有可能几年不露一次面,但如今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什么情况,她不会那么长时间不露面的……”
两人虽然半生未见。
但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以及各自骨子里的性子,再熟悉不过。
叶婉宜心中对他有气有怨有恨,时不时的消息传回国,传入他耳中,就是想要他知道,就算没有他,没有男人,她一样可以过得风生水起……
那些情绪,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能从她不同阶段的画作中,读得出来。
要知道,不管是习字,还是画画,两人从小都是一起学的。
包括虚虚实实传回国的那些消息中,外人又怎会知道,哪条消息是在对他释放安好的信号呢。
突然,他猛地坐了起来,“不,不对,她一定出事了……”
“也怪我,之前以为有作品流出来,就没多想……”
付国兴一下子站了起来,来到了书柜边,不知道按了哪里,书柜朝一面缓缓移开。
里面露出了一间密室。
陆北城和江如意跟着走进去,这才惊奇的发现,里面是一个画室。
画室中央摆着临摹到一半的画架,四周的墙上挂满了成品。
仔细一看。
陆北城和江如意:“……”
无语凝噎。
因为那些成品的落款,几乎全都是一个艺术花体字——叶。
不用想,肯定都是叶婉宜的画作。
没想到爷爷偷偷珍藏了对方那么多画。
付国兴急急走到其中两幅画作前,戴上老花眼,凑近了,一寸一寸地细细看……
看到后面,老泪纵横。
“她肯定出事了,这两幅画不是她画的……”
江如意一愣,“这就是她这两年流出来的画作?”
“对。”付国兴擦了擦被泪水糊花的老花镜,“虽然临摹程度足以以假乱真……但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悲伤得不能自已。
“呜呜呜……婉宜,你不会对我那么残忍的,对不对?”
“……我们当年就约定好了,不能生同衾,就死同穴。”
“我们死后是要一同葬入付家祖地的……我身边的位置,会永远留给你……你答应过我的啊……”
“你怎么能先离我而去呢……”
两人在年少热恋期时,就彼此约定过。
这一辈子都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两人还要在一起。
当年,章玉英怀孕的事情爆出来后,舆论一片哗然,全部反噬到了付家头上。
付国兴就知道他跟叶婉宜没机会了。
那个年代的个人作风问题,异常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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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置整个付家的声望和未来于不顾。
他只能跪下祈求叶婉宜,“这一辈子是我负了你,就罚我一辈子都得不到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煎熬中,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但你不要离开我,就留在我身边,让我以哥哥的名义照顾你,好不好?”
“我生不能跟你在一起,但死后身边的位置,只可能属于你……我还要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
“黄泉路上,我们等着彼此,我一定不会喝孟婆汤……下辈子,我们还一起投胎,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找你,我们还一起长大,然后结婚,生子……”
那会儿,正是两人情最浓,一起憧憬即将到来的婚礼,还有婚后甜蜜生活的时候。
横生变故,把两人都折磨得不轻。
叶婉宜当时看着短短时间,就迅速消瘦和憔悴下去的付国兴,哭着答应了。
两人同时跪下,朝天地发了誓。
当年那些誓言,还言犹在耳。
可后来,就是叶婉宜的突然消失……
然后,茫茫人海,好几年,没有一点音信。
付国兴原以为叶婉宜恨极了他,所以才会留下“莫要寻我”、“三生石上旧誓言,今朝一笔勾销,情深缘浅各西东”这样决绝的话。
所以,才会躲着一直不让他找到。
因为她那么聪明一个人,如果铁心让他找不到,任他上天入地,也是没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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