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裘临渊，终于不再如之前那般淡定，因为他可以感受到，林烨身上的气息完全变了。
虽然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魔神气息不同，但也能感受到的是，他身上的气息绝不是人族的气息。
莫问天也是一个突破了空净圆满境的强者，可是他身上仍旧充斥着属于人族的气息。
而现在的林烨，浑身布满了赤色的符文，即便大部分都被衣服遮住了，但也能看出来，他已经不再属于人族了。
裘临渊对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很是忌惮，可同时又露出了几分嘲讽之色:“呵呵，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以人族的名义杀了我么？可是你看看，如今你也摆脱了人族之躯，甚至成为了一个比我还要不伦不类的东西。怎么，莫非你也要脱离人族了？”
林烨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什么动摇，反而以怜悯的目光盯着他:“人之所以为人，可不是因为一副躯壳。”
“一个形容丑陋的人是人，一个身体残疾的人也是人；有的人长相俊美，有的人天生富贵，有的人生来聪慧，有的人生而愚笨……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人多的是，我这又算什么呢？”
林烨淡淡开口，看着裘临渊道:“即便我的身躯发生了改变，即便我不再拥有人类的模样，即便我日后飞升证道……这些都无法阻挡我成为一个人。只要我心中认定我是一个人，那么我便永远都是。”
“七情六欲尚在，我就是一个人，只不过是和别人不同的人而已。正好，这个世界是很大的，它的包容性永远比什么法则、天道要强。只要你认定的事情，这个世界就会接纳你。”
裘临渊听着他的话，隐隐产生了几分怒意。
他凭什么说这种话？
他明明已经在血池之中炼化出了魔神之躯，也许并不是完全的魔神之躯，但此时他的体魄绝对比普通的人族强大了十倍不止。
甚至还没有经过战斗，他便能看得出来，林烨和他一样，也拥有了强大的自愈能力。
可偏偏他在享受着这般体魄之后，居然还能说得出来这种话，他居然还敢说自己是个人类？
“不、不是！”裘临渊怒了，连带着那只被他召唤而来的祀魔都显得有些暴躁:“你已经不是人族了，你和我一样，现在已经成为了更加上等的生命，我们已经不再是弱小不堪的人族了！”
裘临渊的一声怒吼，不是为了抬高林烨，而是为了抬高他自己。
他不愿意成为自己依旧为人，因为在他看来，人类就是一种弱小的种族。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而他，早就已经摆脱了这种悲哀，不再被人类的躯壳所束缚，即将成为望仙城历史上的第一个飞升的修士了。
可现在林烨却告诉他，即便经过了血池大阵的洗礼，他仍旧是人族。
这也就意味着，他手上沾染的杀戮，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让他如何不怒？
他激动地指着林烨，怒骂道:“胡说八道！”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还能算是个人么？你和我一样，吸收了血池大阵的力量，锻造出了魔神之躯，这些杀戮有一半是我，更有一半便宜了你！”
“甚至你比我吸收的更多，那些被我和我的先辈杀死的人，全都进入了你的身体之中，你早就不是人了！”
裘临渊说着，脸上的面容开始狰狞起来:“承认吧，你别我更加不堪，你身上的力量比我的血腥味更加浓重。”
“你我都已经脱离了人道，成为了全新的生命！”
裘临渊双手一挥，脸上的表情彻底扭曲。
众人都看得出来，与其说现在裘临渊乃是魔神之躯，倒不如说现在的他更倾向于魔道。
尽管上万人的杀戮他只占据了一两千，可就是这一两千是最近才诞生的亡魂，它们的怨气几乎都被裘临渊所吸收了。
吸收掉怨魂的怨气，导致裘临渊的心理早就扭曲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现在确实已经不是人了，但也绝对不是神。
“执迷不悟。”
林烨摇了摇头，看来光靠说是说不动了。
他一抬手，通天剑便发出了一声长鸣，随后手中的长剑一抖，剑身之上立刻显现出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赤色符文。
那是被血骨炼化之后的血魄之力，已经完全和林烨融为一体，令他收放自如了。
同时，林烨的身后衣衫破开，从他的脊椎骨中心钻出来八根嶙峋的骨头，在林烨的身后展开，左右各分四根，将林烨整个人几乎包裹起来，缓缓展开之后，形成了一个半圆。
而那些骨头之上，也遍布了密密麻麻的赤色符文，让这些骨头看起来仿佛本身就是红色的，同时又好像是骨头上面密布的筋络一般。
见状，裘临渊先是震惊，随后脸上便露出了一阵狂笑:“哈哈哈，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你还像个人类么？林烨，承认吧，你已经不是人了，你和我一样，身上都布满了杀戮的力量。我手上沾染的血腥，你也有一份！”
而林烨却十分淡然，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意:“不，你错了。我身上的，可不是什么杀戮的力量。”
说话间，他身后的血骨猛然展开，如同两扇巨大的骨翼，煽动起一片腥风，带着林烨朝裘临渊的方向飞去。
他的速度不快，甚至很慢，可是他每朝着裘临渊靠近一步，空气里就被推动着巨大的腥风。
好像以他为中心，朝着两边散开，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空气不断地朝着裘临渊的方向推进。
而林烨处于那风暴的中心，手中的长剑发出震耳欲聋的颤鸣。
红色符文爆发，一股血色的剑气汹涌在通天剑之上。
林烨与剑魂融合，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蓝色。
而现在他和血骨之内的血魄之力融合，更是将另一只眼睛变成了赤红色。
双色异瞳的林烨看起来如同魔神一体，比裘临渊更加像是魔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