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十年,我在忘记你的日子里活着,活得很开心,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几乎磨平了我身上所有的棱角,阿南就像是清水一般,让我不想去忘记。”无寻认真地说道,“我不想忘记这十年,我也不会忘记他,所以我选择回到纪宅,我会永远记着他,记在心里。”
宋寒濯低着头,良久从自己的胸腔里问出了他最不敢问的一个问题,“那你爱上他了吗?这十年里。”
无寻一愣,这十年里她把纪明南当做自己丈夫,去依赖他,去信任他,却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爱不爱他,忽然响起之前纪明南问她,“珣儿,你可曾爱过我?”那时她回答爱过。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寒濯。
“本王还有事,你好好休息。”说完宋寒濯便大步走了出去,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紫凌王,如今却不敢听到这个答案。
凤栖殿。
“娘娘,您身体刚好一点就别坐在窗口吹风了,要不然回头奴婢不好跟皇上交代。”尔雅为唐凤初加了一件衣服,伸手将窗户关紧,说道,“洛安郡主来了,在殿外候着呢。”
“让她进来吧。”唐凤初捏着手里的佛珠说道,“这丫头身子刚好,这么冷的天还过来。。”
“洛安郡主这不是担心娘娘的身体嘛,洛安郡主也是一个孝顺的人啊。”尔雅一边给唐凤初梳妆,一边说道。
唐凤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一口气,说道,“素儿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她不是珣儿的亲生女儿啊。”
“不是亲生的又如何,洛安郡主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从她孝顺太后,孝敬您就可以看出来,当年清扬县主没有看错人,也没有养错人。”十指翻飞,尔雅很快就给唐凤初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要是珣儿还活着,那该多好啊。”唐凤初惆怅地说道,这些年她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叶浮珣,这个人在唐家从未被提起过,当初唐老夫人因为叶浮珣去世,大病一场,这十年来一直用药吊着,在唐家这就是一个被禁止提起的人,但她却活在所有人的心里。
“娘娘,这句话可别守着洛安郡主说,要不然她又该伤心里。这洛安郡主被送到习水十年,如今回来,难免有些触景生情,虽然这郡主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很难过,有好几次奴婢在宫里看到洛安郡主对着清扬县主待过的地方发呆。”
两个人话刚落音,洛安郡主便走了进来,“见过皇后娘娘。”
“快过来。”唐凤初朝她招招手,慈爱地拉住洛安郡主的手说道,“孩子,这么冷的天你还来请什么安。”
洛安郡主笑盈盈地说道,“前几日我身子不适所以没有来给您请安,昨日听闻您生病了,我心里担心。”
“有心了。”关于洛安郡主与关海宝的事情唐凤初也听说了不少,看到她有些消瘦的小脸,目光变得有些冷,“这个关海宝真是胆大包天,不过你放心,关海宝已经被皇上发配到了唯心塔,永世不得回京了。”转而一想说道,“你现在是彻底得罪了贤妃,以后在宫中你可要小心一些,还有啊,日后你就少管闲事,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素儿一定遵命。”洛安郡主笑着说道,“素儿还不是仗着您和太后疼爱,才敢这么见义勇为的嘛。””正说着尔颂走了进来,“娘娘,贤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洛安郡主的笑容微收,对着唐凤初做了一个鬼脸,“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唐凤初笑着点了她一下,带着洛安郡主走了出去,刚到外殿便看到一个身穿淡雅色宫装,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与后宫中浓妆艳抹的女人不同,仔细打量贤妃,眉眼间竟然与唐凤初一三分相似,只不过却没有唐凤初身上的灵气与庄雅。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洛安郡主也福身说道,“请贤妃娘娘安。”
“洛安郡主也在啊。”贤妃看到洛安郡主便想到自己唯一的胞弟被发配到了唯心塔,恨意便由心而生,但碍于唐凤初以及在宫中这么多年的皇宫行事,让她喜怒不形于色。
“皇后娘娘这几日您的身体可好些了?”贤妃担忧地问道,“臣妾这几日求了一副良药,您可试一试。”唐凤初让尔雅接过药方,“有劳贤妃了,不过本宫的身体好多了。”
还未寒暄两句,门外的太监便喊道,“皇上驾到。”
一后一妃忙起身行礼,玄睿帝朝服都没有换,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微笑,直接扶起了唐凤初,说道,“你的身体刚好,就不用行礼了。”余光扫到跪在地上的贤妃说道,“贤妃也起来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一个个的都往凤栖殿跑,洛安郡主起身后站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贤妃起身目光落到了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闪过一丝冷光,再抬首依旧是那个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的贤妃娘娘,“臣妾听闻皇后娘娘病了许久,以前不敢来,唯恐打扰了娘娘的休息,今日听闻身体好了许多这才来探望。”
“有心了。”玄睿帝看着脸色好多的唐凤初,说道,“你可知道你这一病,把朕都吓坏了,以后不许再这么吓朕了,每日的平安脉必须的请,朕已经吩咐了王御医。”
“臣妾听皇上的。”唐凤初微微一笑,感觉到贤妃有些尴尬,这是四皇子宋瑜淙从殿外跑过来一把抱住玄睿帝,“父皇,儿臣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淙儿,不准这么没有规矩。”唐凤初轻声喝道,玄睿帝却亲切地将他抱了起来,“淙儿啊,你还真是又重了,父皇抱你都有些吃力了。”
小家伙刚散学,一进凤栖殿便听说玄睿帝来了,撒开小短腿便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母后照顾的好,淙儿才能健健康康的,儿臣可是答应过母后的,以后不能生病,要不然她会伤心的。可是父皇,母后也生病了,儿臣也很伤心,所以你能不能让母后保证,以后也不许生病。”
“皇后,你可听到了?淙儿都明白的道理,以后不准生病了。”
贤妃看着一家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的儿子是五皇子宋瑜禇,从来没有这种待遇,若是想要见他父亲一面,难上加难。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喜欢这个女子,立她为后,立其子为储君,宠她的女儿和儿子,而自己每日守着偌大一个葳蕤宫,就像守活寡一样,曾经她以为,在这个后宫之中,她是唯一一个生育过的妃子,她曾认为她在玄睿帝的心里仅次于皇后娘娘,后来她发现她错了,大错特错,在这个后宫之中,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心里只装了一个人——那就是皇后娘娘,而她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一个赝品,所以每每看到高贵典雅的唐凤初她的心里总会不平,为什么,她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她的琴棋书画样样不输唐凤初,凭什么她就可以当皇后,而自己只能躲在一个小小的葳蕤宫里自生自灭,自艾自怨。
洛安郡主从凤栖殿出来,本来打算去长宁殿去找宋长宁,却突然想起今天答应了青画要陪她一起去近水楼选几样首饰,还未走出御花园迎面碰上了宋瑜琏带着一个高挑的女子,今天还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不想见的人,全部都碰上了。
“见过太子殿下。”洛安郡主低头福身说道,宋瑜琏眸子微沉,冷声道,“起来吧,你刚从母后那里出来吗?”
“是。”洛安郡主回道,一旁的女子上下将她洛安郡主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原来这位像仙子一样的姐姐就是洛安郡主啊,哟京城听太子哥哥提起姐姐,今日一见果真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啊。”
澈明亮的眼睛,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嫩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薄的双唇像玫瑰花瓣般鲜嫩欲滴,长长的头发盘起,却又剩下一丝头发增添妩媚,一身丹青色的锦裙,透着巫山云雾的灵气,笑盈盈地看着洛安郡主。
洛安郡主实在不认识眼前这位女子,笑道,“能得太子殿下夸赞是我的荣幸,我还有事,失陪了。”
“菲儿,你的话太多了。”宋瑜琏听到洛安郡主这句话,脸彻底黑了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啊。看到自己带着一个女孩子竟然半分都不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