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宸王殿下那边怎么样?”

“暂时没有什么动静。”沈誊巍说道。抬眸看向白衣胜雪,身姿清俊冷贵的叶修安,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这个男子迅速成长,一手创立了玄霄阁,为他想守护的人创立了另一个世界,谁也不知道叶修安那一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回来之后,便是一头乌黑的头发,变成了银灰色,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叶府叶修安,多了一个玄霄阁阁主叶修安。

“宸王妃呢?”

“照常,不过昨天去了明月阁和温言姑娘喝了酒,而后好像见了季南北。”

叶修安点点头,声音依旧清冷,“季家一向不喜欢参加朝党之争,现在季家由季南北接受,宸王妃反而更安全了。”

沈誊巍并未接话,而是与他向前一步,与叶修安并肩而立,九璇玑的建筑极高,站在这里可以眺望到很远的地方,“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宸王妃知道你回来了?”

提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至亲的人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染起了一丝暖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按照宸王妃的性子,你回来了却对她避而不见,你就不怕她饶不了你。”沈誊巍是叶修安在江左过命的朋友,两个人一起在江左学艺,关系十分的要好,在江左的时候,就经常听叶修安提起他这位姐姐,让沈誊巍十分好奇这个世上有这么与众不同的女子吗?直到回到京城,暗中保护宸王妃的时候才发现,这位宸王妃还真是……别具风情。

叶修安听了沈誊巍的话,脑海里闪过叶浮珣张牙舞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敬泽,你最近很闲吗?”

沈誊巍一听见叶修安叫他的字,头皮一紧,干笑两声,“我突然响起魑雀堂还有事情没有处理,阁主,我先告退了。”

皇宫,乾元殿。

“李福全……咳咳咳。”玄康帝从梦中醒来,重咳了几声,扬声喊道,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玄康帝有预感,他大限将至。门外的李公公听到玄康帝的喊声,忙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圣上。”

“现在什么时辰了?”

“三更了。”

“越贵妃人呢?”自从玄康帝生病以来,越贵妃便常在乾元殿住下,往日玄康帝醒来都会看到越贵妃守在她的床前,今日醒来却不料越贵妃的人影。

“贵妃娘娘在这儿守了一晚上,刚走。”李福全说道。

“去把越贵妃给朕叫来,另外让太子和宸王进宫。”玄康帝由李福全服侍着喝了一口茶,喘着气说道。

“圣上,这天色已经晚了,不去明天再召太子和宸王殿下进宫吧。”李福全劝道。

“朕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了。”玄康帝躺在龙榻上,眼神有些空洞,李福全跪在地上,惶恐地说道,“圣上定会长命百岁的。”

“呵呵……”玄康帝听了李福全的话,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朕被人叫了一辈子的万岁,到头来还不是有死去的一天,生老病死这就是万古不变的规律,朕身为天子又如何。”玄康帝无奈地长叹息一声,对着李福全摆摆手,说道,“去吧。”

李福全仿佛也知道了玄康帝大限将至,含着泪对他磕了一个头,转身走出乾元殿,却不知一个小太监装扮的人将一切都听了进去,在李福全走后,那个小太监身手矫健地走出了乾元殿,直奔宫外。

晋王府。

“殿下,乾元殿的人送来消息,圣上召见宸王殿下和太子殿下。”

宋寒澄背对着来人,手里的把玩着两个鹅蛋大的琉璃珠,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声,“父皇还真是疼他们两个啊,半夜三更都不忘记召见他们。”

身后的人不敢搭话,只能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等待宋寒澄的下一步吩咐,宋寒澄从边北回来之后就开始称病闭门谢客,而他的性情也越来越古怪。

“秦王殿下那边通知了吗?”宋寒澄问道。

“秦王殿下已经得到消息了。”

“命令虎翼军埋伏在正武门和赤虎门,剩余地随本王进宫。”阴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去传话给秦王殿下,让他把东宫和宸王府的人都控制住,这一次本王要让宋寒濯再无翻身之日!本王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天子!”

“是!”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云霄殿的越贵妃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赶往了乾元殿,此时的乾元殿灯火通明,越贵妃一进去便看见玄康帝换下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穿了一身淡青色竹纹锦袍,花白的头发,只是简单地用了一根木簪束了起来,不再年轻的脸,依稀可以辨出当年也是一个美男子。

“圣上。”越贵妃微微一愣,轻声叫道,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玄康帝便是这一身打扮,听到越贵妃的声音,玄康帝回首,对着越贵妃温柔一笑,“珣儿,你来了,来,看看朕……不……看看我这一身打扮可眼熟?”

越贵妃眼里含着泪,莞尔一笑,“圣上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第一次在五岳山见到圣上的时候,圣上就穿了一件这样的淡青色竹纹锦袍,木簪束发,意气风发,当时臣妾就想,这是哪儿家的儿郎竟然生的如此好看,后来才知道是当今的誉王殿下。”

“现在这里没有皇上贵妃,只有宋玄远和越雅儿。”玄康帝轻咳了两声,缓缓地走上前,紧紧地牵住越贵妃的手,“第一次见你,一身红衣似火,手持一条五彩金鞭,正在教训惹事的人,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女子倒是凶悍,谁要是娶了她,真的是要倒霉啊,没想到后来,这就话应验到了我的身上。”玄康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他登上帝位几十年,每日都是战战兢兢,只有现在他才感觉到了解脱,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没有身份约束,只有两个靠得很近的心,“不过,雅儿,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此生遇到你。”遇到你,我孤寂的人生才有了绚丽的色彩,在这高处不胜寒的皇位上,才有了一丝温暖,遇到你,多幸运。

“你有多久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

越贵妃轻轻抚上那充满沧桑的脸,笑着轻声叫道,“玄远。”遇到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幸运,在这茫茫红尘之中,只有你才会倾尽天下,来护我此生安好。

一向肃穆寒冷的乾元殿内此时无比的温暖,一帝一妃相互依靠着,说着最普通的话,两个人相辅相持地过了一辈子,应了那句白首不相离的誓言。

“雅儿,朕时日不多了,一会儿濯儿和修儿就会来,我们一家最后一次团圆,朕往后不在的日子,修儿和濯儿就交给你了,还有这万里江山,朕也托付给你。”

“玄远……你放心。”

玄康帝伸出苍老的手,再一次为心爱的女人拭泪,笑道,“朕还是喜欢看你张牙舞爪的样子,不喜欢你哭。”

正说着,李福全在殿下轻声提醒道,“启禀圣上,太子殿下和宸王殿下到。”

越贵妃忙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情绪,玄康帝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让他们进来。”一玄一白两个身影走了进来,白衣男子眉眼如画,温润如玉,却难掩一身王者之气,玄衣男子,玉冠束发,金色的蝴蝶面具,一双如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辉,透着锐利的光芒,起气势完全不输身上的男子。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玄康帝满意地看着两个器宇轩昂的儿子,个个都是人中之龙。

“谢父皇。”二人起身立在一旁,他们都心里明白,玄康帝半夜三更召他们入宫,多半是……身为人子,他们不敢想,但身为继位者,他们不得不想。

“修儿,濯儿,你们两个过来,到父皇这里来。”玄康帝温和地说道,就像两个人小的时候一般,玄康帝也是这样唤他们。二人依言上前,半跪在玄康帝面前,“父皇。”

“修儿,父皇将你母妃和濯儿以及这天下全部都交付与你,你要做一个友善爱护兄弟的兄长,更要做一个孝顺敦厚的儿子,更要做一个仁德勤政的君主。”

“儿臣遵命。”宋寒修庄重地跪在地上朝玄康帝行了一个叩首礼,一旁的越贵妃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濯儿,朕只能保护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往后你要做一个恭顺兄长的弟弟,更要做一个忠君爱国的臣子。”

“儿臣遵命!”

“一转眼你们俩都已经成家了,仿佛昨天你们还是小孩子。”玄康帝感叹地说道,不过说了一句话,他就要咳好几声,缓了一会儿,一双枯槁的爱怜地抚上宋寒濯的脸,那金色的蝴蝶面具摘下,一道狰狞的刀疤布在宋寒濯的左脸上,触目惊心,“濯儿,是父皇对不起你。””

“父皇,季南北已经为儿臣配好了药,这刀疤早晚会下去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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