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像一只死了很久的咸鱼

沈漾拍了下额头,有些好笑。

“那行,那你先忙着,我下去拿工具,一会把树叶什么的清一清。”

谢言川嗯了一声。

下山的路好走,

沈漾快速回到家里把自己的工具箱收拢好,又用水囊装了满满一壶。

日头接近中午,到底是体力活,家里还有之前买的糕点,沈漾拿油纸包了几块,全身上下挂的满满的。

这才又往桃花山跑去。

李稻估计才从县城回来,篮子里挎着几包月饼,远远的看见沈漾跑的飞快。

从上次救了李前,她中间一直没去找过沈漾。

一来爹娘忙,自己得在家看着弟弟妹妹,二来沈漾家里多了个陌生男子,她怕旁人误会。

“沈漾。”

心里这样想,李稻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

她声音尖利,沈漾想听不见都不行,小姑娘停下脚步,“李稻,怎么了。”

“你急急忙忙得干嘛去啊。”看沈漾得方向是桃花山。

说话间李稻过来,沈漾怕自己实话实说,回头李稻又是一堆问题。

她含糊着解释说没事,就溜达溜达,李稻显然不信,从篮子里拿出一包月饼。

“今天进城我爹刚买的,明天中秋节,你家没有吧,这包给你。”

在印象里。

李稻一直觉着沈家穷的不行。

虽然是好意,但是这话说的着实难听。

沈漾笑了笑,把月饼推回去,“不用了,你家里买给你们吃的,我们有,那个你先忙,我还有点事。”

沈漾不想多费时间,同李稻告别离开。

小姑娘背影匆匆,李稻哎了两声,心下起了恼意,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把月饼丢尽篮子里,气哼哼的回家。

路上耽误一会,沈漾上山的时候刻意加快步伐。

饶是如此,等找到谢言川的时候,少年人背对着沈漾,单手拄着斧头,外衣的黑纱因为碍事脱下挂在一旁的树枝上。

高高绑起的马尾垂下,巴掌宽的腰带勒出瘦瘦的腰身,他面前是轰然倒下的树干。

被压的七零八落的枝叶凌乱的掉了一地,谢言川像是个得胜归来的大将军。

听见身后的脚步,他侧过半张脸,毫无感情的勾起唇角,“不辱使命。”

淦!

就真的!

沈漾觉着他砍树屈才,太屈才了!

匆匆解下身上的水囊,沈漾把吃喝都递过去,“辛苦了辛苦了,快坐下歇歇,剩下的我来就行。”

修理树干不算轻松,好在沈漾熟能生巧。

谢言川从路边找了块略大点的石块,单腿曲起,水囊里的清水潺潺,他余光看着沈漾。

那姑娘握着斧头,速度丝毫不比他差。

板车有尺寸。

沈漾基于钱叔家的,打算四周再加长半米。

自己搬运的都是大物件,就算之后种地运种子什么的,还是大的方便。

这里没有量尺,沈漾自己做的标注线,几经确定之后,墨盒弹出需要锯开的树干距离。

谢言川目光落在沈漾身上,她和自己过往见过的姑娘都不一样。

那些世家闺秀一步三晃,若说作诗随口就来,要说这么大大咧咧的砍树,十个也不上沈漾一个。

他想心思入了神,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神里有多温柔。

直到沈漾转身,小姑娘脸上带着狼外婆的笑容。

“谢公子,歇过来了吧。”

谢言川拧紧水囊,嗯了一声,沈漾取出锯子递给他,“看到那些墨线了吗,按照线圈,把树干锯开。”

这也不是个多轻松的活。

谢言川毫无怨言,接过锯子跟着沈漾上前。

一时间。

整个林子只能听见斧头锯子砍伐树木的声音。

树枝上落下的鸟雀歪着脑袋盯着下边的两个人,一截截粗壮的树干被截取出来。

日头渐渐下移。

最后一截树木还没锯开,鸟雀像是发现什么,支棱着翅膀飞开。

谢言川耳尖不露声色的动了动,山林之外,有人来了——

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是谢家暗卫又来传新的消息??

届时若是被沈漾看见,恐怕要多事。

他手上动作慢慢停下来,靠着耳力慢慢数这人的距离,五,四,三,二,一——

砍下的树叶堆在一块。

“小心。”

沈漾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落入少年不甚宽厚的怀抱,谢言川挡住她全部视线,长发有几缕落在沈漾耳边。

随着动作往前推去,小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与此同时,谢言川扭头看向来人,以谢家独有的手势极快的打出速离的手势。

就是这么一个时间差——

他睁大双眼,胳膊撑在两侧,身影压在沈漾上边,李稻被眼前一幕惊掉下巴。

六目对视。

李稻发出一声急促的短叫,双手捂住嘴,呜呜噎噎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谢言川没想到来的是村子里的人,情急之下的反应成了笑话,沈漾平躺在地上。

眼睛对准谢言川的眼睛,她像一只死了很久的咸鱼。

“发生什么了。”

以及死鱼眼看向李稻。

“你怎么来了。”

谢言川翻身站起,面不改色,“不好意思沈姑娘,刚刚好像看见一条小青蛇,你没受伤吧。”

沈漾摇摇头,就着谢言川的手站起来,相比较那个虚无缥缈的小青蛇,她还不如被谢言川吓的厉害。

二人同时看向李稻,眼神示意她来干嘛的。

李稻把篮子送回家里,弟弟妹妹都出去玩了,她左思右想察觉沈漾上山的目的不纯,打算偷偷上来看她要干什么。

谁知道刚进来,那位谪仙似的少年同沈漾抱在一块。

男女有别,李稻以为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她到底不是坏人,怕自己的叫声引来别人。

这才紧赶紧的捂住嘴。

截好的木段排排放好。

沈漾把带来的油纸包打开,分给谢言川和李稻一人一块。

关于这些木头的用处,她解释了几句,晓得沈漾要给家里做板车,谢言川没觉着什么不对。

李稻面露怀疑,“你怎么会这些呢。”

毕竟沈漾按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甚至于之前沈漾只知道哭。

沈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惯常拿出哄沈唐的那一套。

她赌李稻不比沈唐聪明到哪儿去。

事实证明,沈漾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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