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改期

次日一早,姜娩顶着两个黑眼圈打开门,疲惫尽显。

下人正清扫着昨夜的积水和落叶,雨水的气息还未散去。

萧珩之见到她,如往常一样行礼问安。

姜娩清了清嗓子,心里还记挂着昨晚的事,略显尴尬地招呼他过来:“昨夜……你,你睡得可好?”

萧珩之佯装天真地回答:“谢二小姐关心,昨夜我服了药后睡得很沉。”

说完又顿了顿,“只是……做了个噩梦。”

姜娩心里一紧,试探道:“什么噩梦?”

他浅笑:“梦到一女鬼与我纠缠,说要取我性命。”

姜娩心里咯噔一下,但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觉得他或许真以为那是梦。

她尴尬地转过身,揉了揉昨夜被他捏过的手腕,到现在还痛。

她都不敢想,要是捏在她脖子上,会是个什么下场。

姜娩下意识摸了摸脖颈。

萧珩之见她手腕的红痕,微微凝眉。他如今下的力道已经变得很轻了啊……怎还是留印了。

姜娩没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摆摆手:“你接着去忙吧,别忘了我给你说的事。”

“什么事?”

姜娩停下脚步,回头瞪了他一眼:“让你跟父亲说不想娶我的事啊。”

她话音刚落,就见徐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远远过来,朝她行礼。

“二小姐,这是府里新进的丫鬟,老爷说萧珩之往后是要做姑爷的人了,这屋子该换个大些的,顺便挑了两个丫鬟给他使唤。”

说着,两名丫鬟齐齐上前行礼。

“婢子蕊兰见过二小姐,萧公子。”

“婢子蕊菊见过二小姐,萧公子。”

两人异口同声。

姜娩扶额,心中暗自懊恼,都怪她演得太过了,说什么已与他做成了熟饭,如今真是越来越难收场。

“有劳徐嬷嬷了。”

她撇撇嘴,语带讽刺:“你还真好意思要?真把自己当成姑爷了?”

她说完,冷冷地瞥了一眼萧珩之,转身离去。几人有些尴尬,萧珩之便也低着头走开。

待他走后,蕊兰凑过来,开口问:“嬷嬷,二小姐对萧公子的态度,一直如此吗?”

徐嬷嬷摇了摇头,低声回答:“原先不是的,最近不知是怎么了......”

蕊兰眼睛一亮,看着萧珩之背影,心不禁有些痒痒的。

......

到午膳时,内堂摆好了净手的帕子。

姜娩一个人坐着擦手,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屋里的装潢。

前世不懂,此时看着贵气的摆设,方感受到姜家战功之威,竟得赐这许多珍宝。

怕就是因此,皇上才会让父亲去身赴封聿关险境。若胜,得解安国之危,若败,得去一功高盖主之臣。

“哎,当时怎就没意识到帝王之策……”

万姨娘进来时,正见姜娩凝眉叹气,一副历经沧桑的模样。

她笑意盈盈地问:“二姑娘,怎的就你一个人?萧珩之呢?都要成亲了,叫他也上桌吧,不必如此见外。”

姜娩抬眼,看她一脸眉飞色舞。

自从姜漓与侯府定亲后,万姨娘心情特别好,整日出去采买,恨不得全身都戴上金子,姜浔竟也由着她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姜府有几贯钱财似的。

姜娩撇撇嘴,回答:“往日他都在伙房与下人一同吃饭,想来是习惯了,就随他吧。”

姜浔恰巧进屋,听到她这话,开口道:“这像什么话?既要做我府上的女婿,怎可整日与下人扎堆?去把他叫过来。”

姜娩无奈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费口舌。

片刻后,膳房的最后一道菜刚摆上,萧珩之恰好进屋。

他衣衫简朴,若不是那张脸,还真是寒酸得让人难以入眼。

但万姨娘却乐得不行,萧珩之越上不了台面,她越高兴。

下人在姜娩旁边支了一椅子,带萧珩之坐下。

他落座时,衣角触碰到她的裙边。姜娩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默默往边上挪了挪。

小厮陆续将菜抬上桌。

坐在对面的万姨娘忽而开口:“原先没注意看,竟才发觉二姑娘与萧珩之,看着是如此登对!”

她说完,姜漓也附和着:“是啊,你二人今后的孩子,不知该有多好看!”

说完与万姨娘对视一眼,心想——好看有何用?将来不还是一乡野民妇,见着她了得行礼问安,即便给她提鞋,也得看她乐不乐意。

萧珩之客气地答:“大小姐谬赞了。”

姜娩侧目,贴过去小声道:“你回答个什么劲儿?听不出来她是在阴阳怪气吗?”

萧珩之俯身过去听她说话,面带微笑。

从旁人看去,只觉得二人甚是亲密。

接着姜娩坐直了身子,勾起笑说:“哪有大姐姐与谢侯郎君登对,你二人才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呢。”

“二妹妹,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有话啊?”

姜娩正想再挤兑她几句,被姜浔打断。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我有正事,都听着。”

姜浔端坐在主位,郑重开口道:“昨夜我请了先生看日子,下月初九,大吉大利,娩儿的婚事就定在那日。届时若有人问,就说是自幼定下的亲事,萧家蒙难才留他在姜府。这样名正言顺,也好交代。如何?”

姜浔说完后,桌上一阵沉默,都在看姜娩的反应。

她不动声色地踢了一脚身旁的萧珩之,示意让他开口回绝了,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随后她扭过脸,朝他腿上的伤口掐了一把。

萧珩之轻呲牙,瞥了一眼她气鼓鼓的表情,心里顿时觉得好笑,似有几分趣味。

他逗她,怒嘴做了个“什么”的嘴型。

姜娩单手扶额掩面,咬着牙又狠狠掐了他一下,这下是用了大劲。

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被她给拧出血来。

萧珩之见她恼怒的模样,轻啧一声,摸了摸鼻尖。

让他拒了亲事,是绝无可能。可看姜娩气得直咬牙,他又没办法。

罢了,给她顺顺毛。

他轻咳一声:“姜叔叔,大小姐与侯府的婚事应当更要紧,若二小姐与我先成婚,侯府难免心生嫌隙。我与二小姐已水到渠成,不急于一时,还是改期为好。”

这一番话,给姜娩听得一愣一愣。

让他回绝,不是让他改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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