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动征铎,客行沿路昉。
“悦来”酒招终于停歇,不再招摇。
一路平安。
穿过渭河河谷,就进入了夏金角力范围。
秦州(今天水)近在眼前!
十余年间,西夏在蒙兵的威逼下,屡次挑起与金国的冲突,不断南下蚕食金国临洮路,秦州变成了夏金交锋的前线。
近年来,由于蒙兵给的压力日胜一日。
西夏与大金同病相怜,这秦州元气渐渐恢复。
作为丝绸之路重要关卡之一,秦州街面上来往客商不知凡几。
但行商嗅觉敏锐,北方蒙兵南下消息传来,这秦州市面肉眼可见的萧条了起来。
五月初七,酉初入城。
进城时,东城门外道旁搭着三间棚子。
这是何用?
陈宸打量几眼,别过眼去继续入城。
城内有座全真教道观,正好用来落脚。
其他人昨晚都没睡好,自去休息不提。
陈宸拉上尹志平,脱下劲装,穿上道观外门弟子找来的当地平民服饰,出门。
街面上少有人行走。
偶尔碰见一个,只见其眼睛发绿,面带菜色,如行尸走肉般游荡在街上。
走了一程,陈宸远远瞧见街尾一名头包布巾的中年妇女,怀里揣着包裹匆匆疾走。
走了几步,她不慎绊倒,包裹掉落。
包裹巴掌大,兜着粟米,现在撒了一地。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她大惊失色,赶忙弯腰去捡。
谁曾想本空无一人的街道却“呼啦啦”突然冒出几名瘦骨嶙峋的“人”!
他们疯狂扑上前去,如恶狗抢食般抓住地上的粟米,和着泥土石子就往嘴里塞!
那妇女被人拽带到一旁。
她拼命挣扎,大喊大叫,试图钻进人群抢回粮食。
然而等那些“人”一哄而散,地上已经干干净净。
地面,妇女头巾不见踪影,披头散发,嘴角溢血,浆洗得发白的衣服上满是脚印。
她像是丢了魂,坐在原地发愣。
忽然,“嘎嗷”,此人一声怪叫,跌跌撞撞跑远。
陈宸收回目光,与尹志平对视一眼。
“走吧,找人问问情况。”
商会的有间客栈还未开到此地。
此时秦州城中最大的酒楼莫过于“同福酒楼”。
酒楼外站着两名膀大腰圆的“保镖”,正在阻拦几个“乞丐”。
“乞丐”涕泪横流,骨瘦如柴,大喊:
“刘掌柜,行行好,给点吃的吧。看在同为街坊邻居的份上,给口吃的吧!”
两名“保镖”尽忠职守,堵在门口。
陈宸打量几眼,往里走去。
“保镖”瞄了一眼他腰间的钱袋子,撩起门帘。
楼内人不多,三三两两坐了三桌。
店小二殷勤地上来招呼。
两人于临街一桌坐下,推开窗牖。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店小二麻利地摘下肩膀上的灰抹布,利索地擦了遍桌面。
这抹布本色就是灰色,一点油污也无,干净得很。
侧面说明这酒楼卫生搞得不错,客人也少。
“小哥,门口怎么回事?”尹志平开口。
陈宸出门不是单为吃饭,主要是想看看西夏民间情况。
“唉,好叫客官知晓,那是家中无粮,求上门来。为这事,东家头发都愁白了。”
“早几天有人来求粮食。东家心善,开始还让掌柜送了点给他们,后来实在太多人堵门,送不起。”
“然后就有人堵着门骂,骂的可难听。最后只好请人守着。”
尹志平巧了一眼陈宸,见他听得认真,继续问道:
“你东家这生意天天这么清淡,不赔本?”
“那不能够。”
小二给两人倒上一碗茶汤,嘴里没停。
“前段时间还很兴旺。”
“一个多月前,大家都说蒙古人要打来了,过路客商也少了很多。”
“这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喽。”
“吃点什么?”
“两碗宽面,一碟时蔬,一碟豆干,再加四个水煮蛋。”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