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太太和家里其他人,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毕竟老爷子终于肯从屋里出来了,比啥都强。
家里人赶紧都高兴地围了上去,对着王丰年一阵嘘寒问暖。
王丰年却异常的温和淡定,简单地应付几句话后,就让家里的下人们都去忙自己的事。
等下人们都离开后,老爷子才把老太太单独叫进了屋儿,问道:“咱家有绳子没?”
老爷子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一出来不找吃喝,竟要绳子?
这难免让老太太愣了一下,可也没多心。
于是她答道:“有啊,咱家柴房里不扔着一堆捆柴火的绳子呢?你要那干啥?”
老爷子倒也没多说,突然吵着说饿,就让老太太去厨房看看有啥吃食。
老爷子好几天没吃没喝了,终于闹着说饿,可把老太太高兴坏了,赶紧跑去厨房,打算亲手给老爷子做碗他平时最爱吃的肉丝面。
可正做面条时,老太太却越想越不对劲儿。
这王丰年老爷子平时养尊处优的,根本不怎么干活,家里的活儿都是交给下人们干。
就算他力所能及也干一些,也用不着绳子呀?
她又一回想,王丰年跟她要绳子时,两眼眼圈泛白,目光呆滞,简直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想到这里,老太太心说不好,赶紧往柴房里跑。
她慌张冲进柴房里一看,就见王丰年已经在房梁上系绳子上了吊,正翻着白眼悬空蹬腿呢……
老太太吓坏了,赶紧冲上前抱住老爷子的双腿,好不容易才把人从房梁上给摘了下来。
可那王丰年双脚刚一落地,竟突然又开始发了疯似的又哭又闹。
他不停哭嚎着猛抽自己嘴巴子,还拿脑袋拼命地往墙上撞,就跟中邪了一样。
老太太自己哪儿能拉得住,只能一边拽他,一边扯着嗓子朝外面喊人求救。
家里的下人们听到老太太的哭喊声,赶紧都跑进柴房看是怎么回事。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没等下人们冲进去,王丰年趁老太太分神之际,突然挣脱了老太太的束缚,恶狠狠一头撞向了墙……
等下人们赶到时,往柴房里一看,都傻了眼。
就见地上墙上满都是血,老太太瘫坐在地上,吓得眼都直了……
而王丰年,此时正平躺在老太太一旁的墙下,已经只剩下了半个脑袋……
他得多大的狠劲儿,才能一头把自己的脑袋撞碎……
这事之后,家里老太太显然也受了不小的刺激,一连七天先丧子,后丧夫,谁能承受得了?
于是又过七天,也就是王丰年撞死后的头七夜,老太太也想不开,偷偷喝下了毒药……
据当时知道细情的人说,老太太的尸体,是隔天早上在王丰年老爷子的坟前发现的。
当时她的死状极为难看,据说是因为喝下毒药后浑身奇痒难忍,她把自己身上挠得到处都是血道子,把周围的土地也都给挠烂了,双手血淋淋的,十个指甲盖也都掀开了,应该是痛苦挣扎了好一阵子才断的气……
桥头村老王家一家四口先后丧命,至此算是彻底绝了户。
后来家里的下人们把家财一分,也都各奔东西,好好的一个大门户,也就散了……
而老王家留在村里的这套宅子,则被留给了亲家公,也就是那位把女儿嫁给王家珍的杨大人。
可杨家本来就财大势大,也看不上这么座农村的宅院。
何况杨大人疼爱有加的女儿也是葬身在此,杨家人平时更不愿来。
于是杨家就叫个下人来村里看着宅子,心想着等着怪异的灭门事件平息之后,随便出个价钱,也就把宅子卖了。
可没过多久,这连出四条人命的宅子里,就开始闹出各种诡异的传闻。
据说常有附近的人,在夜里听到宅子中传出凄厉的哭嚎与吵闹,像是有几个人在里面激烈地吵架。
甚至还有村里人从宅子路过时,曾见过只剩半个脑袋的王丰年,扒着院门直愣愣地往外看……
这些要只是空穴来风的传闻,倒也没事。
可不足三个月的功夫,杨家派来看守宅子的下人,就连换了七个。
有知道内情的村里人说,那些下人都是见了宅子里的脏东西,吓死了俩,吓疯了仨,还有两个跑得快,逃出去才捡回了条命……
总之,那时王宅闹鬼的传闻闹得越来越凶,杨家也不再叫人来管,村里更再也没人敢接近那座宅子……
……
孤灯子说完这些时,脸已经吓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地顺着额头往下滚。
三先生瞄了他一眼,问道:“孤灯子,看意思,你是见过宅子里的东西咯?”
孤灯子点了点头,被问起这事,神情更显严肃。
他答道:“起初听村里人说时,我还不信,心想着就算是有又能咋样,我也修了这么多年道了,码头水下千魂百鬼我都见过,害怕些盘踞在阳宅不肯离去的小小地缚灵不成?”
孤灯子这话说得轻松,但也并不全是大言不惭。
我听三先生说过,地缚灵不算是鬼,而是因为生前一些怨念或心愿未了,而盘踞在身死之地不愿离开、无法超脱的灵体,也就是游魂的一种。
游魂这东西,我在码头上也见了不少,虽然长相气质有些阴森可怕,但大多人畜无害。
可孤灯子当时显然是想简单了……
说话时,他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他忽地抬手伸出四根手指,手都开始紧张到抖动。
他接着道:“四个,一共四个……根本就他娘的不是地缚灵……也不是鬼……我都他娘的不知道那到底是啥东西,要不是老子一条腿蹦得快,命也早就交代在里边了……”
听到这话,三先生更好奇了。
他忙问道:“你说那宅子里盘踞的四个,可是传闻中先后死亡的王丰年一家四口?”
“不错,应该就是那一家四口!”孤灯子猛点点头,又说道:“一共是两男两女,两老两少!他们盘踞在宅子里不走,呆愣愣的,看着倒像是地缚灵,却有一点吓人得很……”
“哪一点?”三先生问。
孤灯子咽了口唾沫,慌张开口。
“他们四个……都生着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