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旁边病房里住着个懂行的病友,指着她连吓唬带骂,老太太的哭笑这才停止。
后来那病友拿着浸湿的卫生纸,在老太太的病床下擦了半天,从床下粘出了一撮黄皮子的毛。
应该是那亲戚的衣服上,不知从哪儿粘来的。
他开门时被风衣吹,吹到了老太太床下,被吸进了老太太鼻子里。
老太太住了院心情正不好,因此无意间就被迷了。
这种情况,没成精的黄皮子也办得到。
把李金鳌救醒之后,我们把夜里这事的前因后果一说,两人如梦方醒。
一听说这一年多,竟一直都是黄素贞代替宋寡妇在卖身,宋寡妇更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自己被黄皮子迷了一年多,竟毫无察觉。
喜的是自己被嫖客们睡了一年多,竟丝毫未脏。
如今面对黄素贞,一时间,宋寡妇也不知是该怪她,还是该谢她了。
不过宋寡妇这人,本身就大大咧咧的心性纯善。
事都过去了,她也没多理会,随随便便就原谅了黄素贞。
这让黄素贞如释重负。
可黄素贞自己这事,如今又怎么办?
眼看郭帅印就快醒来,黄素贞陷入为难。
她终究是妖。
“我不能再害他……”
一番考虑之后,黄素贞无奈地开了口。
她说道:“帅印爱我太深,醒来若见了我,只怕他忍不住一定会跟我……”
话说一半,黄素贞面露绯红。
郭帅印忍不住,她又何尝能忍得住。
她朝宋寡妇求道:“小玉,你住在码头上离他近,还求你不计前嫌,平时多替我照顾下他。我不能留在这儿,等我做完了该做的事,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报答……”
见黄素贞情真意切,宋寡妇也没推辞,爽快答应了下来。
她笑笑道:“都是力所能及的小事,只要你别因为替我跟人睡了一年多,如今让我反过来陪你丈夫睡觉就行……”
黄素贞自知宋小玉是在开玩笑,两个女人相视一笑,也算是终于冰释前嫌了。
眼前这事好歹算是解了,于是黄素贞化身而去后,三先生我俩留下李金鳌和宋寡妇照顾郭帅印,也先带着狐狸脸回了住的旅馆。
路上我一直背着狐狸脸,她的身体,已经不像尸体那般冰凉。
我想起她的名字,她叫阿紫。
我问三先生说:“三先生,被孤灯子做法这么一折腾,阿紫不会再醒不过来了吧?”
“那倒不会。”三先生摇摇头,又接着说:“只不过,她被邪法引魂入体,吸了太多阴魂,若再醒来,也许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甚至,会吓到你……”
“吓到我?怎么吓到我?”
这话听得我不寒而栗。
狐狸脸在码头边发狂的景象,我已经见识过了。
她又和我前世有深仇大恨,我怎么能不害怕?
可三先生却没多说。
他摇摇头,转移话题道:“你现在更该关心的不是这事儿,是宋小玉的事。”
“宋寡妇?宋寡妇的事不是解决了,还能有啥事?”我问。
三先生答道:“她的事是解决了,可你欠她那笔阴债,终究还没了结。如今那黄皮子已不再纠缠于她,若宋小玉身上再无其他害命之灾,她前世那缕怨魂,也终该现身来见了……”
“那老太太?”
听三先生说完,我如梦方醒。
这一连串的事,都因那老太太的梦中求助开始。
那是宋寡妇的前世,也是我欠下深仇大恨的冤亲债主。
这时三先生又道:“她前世与你关系匪浅,如今你舍身相救化解了她的来世灾祸,她也该释怀了。若最近梦到她,你一定要告诉我,此事与你性命息息相关,知道吗?”
我急忙点了点头。
我们回到旅馆时,天已经蒙蒙发亮。
折腾了一整宿,三先生我俩随便洗了把脸就赶紧睡了。
照常,那狐狸脸还是睡在我的一侧。
虽说不知道她醒来后会是什么样,可这种人贴人的睡法,我终究是习惯了。
甚至已经有些离不开她。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果真做了个梦。
我梦到的,却不是宋寡妇前世的那个老太太,而是个年轻女子。
那女子一身京剧里的花旦打扮,脸上也化着旦角的妆容,漂亮得简直如同个仙女下凡。
那一袭红披白袖的精致衣裙,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仔细一回想,似乎是京剧《西厢记》里,那美艳中又带些俏皮的小红娘。
她画着戏妆,戴着头饰,原本是什么模样我倒是认不出。
可这一身打扮,本该出现在戏台上。
谁能想到在梦中,她却出现在了我的被窝里。
起先我也没当是做梦,只觉得睡着睡着觉,被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仿佛有人顺着我的腿,在往上爬。
一感觉到不对,我赶紧低头去看。
就见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竟然已经高高的隆起。
里面竟藏着个人。
我回过神来,赶紧把被子一把掀开,那戏装打扮的女人,才从中露了出来。
她娇羞抬头,勾魂的眼神微微一眯,抿嘴一笑百媚皆生。
没等我问她是谁,那女人先怯怯地开了口。
“良宵一夜,若得郎君不弃,小女子愿施浑身解数,只求得郎君尽兴……”
说着话,她害羞地一低头,竟随手解开了腰间的绣花腰带。
那一袭动人的红装,顿时垮散开来。
女人随手一拽,红装随着她玉般的肌肤滑落。
里面竟是个艳红色的绣花兜兜,更衬得她楚腰纤细。
我一愣神,看入了迷。
眼见女人就要有下一步行动,我脑海中猛然闪过三先生曾经的提醒。
我可得守身如玉,要是坏了童子身,命可就保不住了。
我这才惊慌回过神来,忙坐起身,摆手叫她停止了动作。
我问道:“这位美女,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怎么钻我被窝里来了?你跳窗户进来的?”
听到我的问话,女子笑了笑道:“郎君管奴家是谁作甚?一度春风,尽兴便是……”
“别,你可别乱来!你看我像随便的人吗?”
“像。”
“像也不是!”
女人本想直接把我扑倒,可看我就是做作地捂着身子就是不肯妥协,她脸上多少也显出了些不耐烦来。
女人这才停止动作,又朝我笑笑道:“你非得问我是谁?”
我点了点头。
女人娇媚一笑,竟从兜兜里拽出个红绣帕来。
她把手帕往我脸上一甩,接着道:“那你擦擦我的妆,自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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