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风平潮升,火起梨庭

风停云散,竹叶缓缓落回了忘园的空地上,月光皎洁,唐真侧过头。

“帅不帅?”

红儿点了点头,“很帅气,像是个大英雄。”

“大英雄要变成大魔头了,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大魔头加油。”红儿挥拳。

唐真笑了笑,拿着那沓纸一甩袖袍走向了简陋的竹屋。

自唐真拿到吴慢慢送来的抹额,他便一直将其作为修炼工具,几乎很少主动用它激发术法,实际想来小到爬山大到打架,用一次两次并不会如何耽误修行,但他都忍住了。

他在有意的隐藏着唐真的那一面。

也不知是隐藏给谁看的。

但显然,最先受他误导的是离他最近的红儿。

她跟着唐真一路走来,在很多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嘴里听到他多么多么厉害,可她依然无法把那个人投射到唐苟安的身上。

直到今日,紫云翻滚,天地异色。

如今的她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夜月星辉笼罩一城,血雨弥漫自地而起,白日明月双悬,凤阳横越高天。

但那些都比不上自己的少年随意的抬起手。

好在这次她终于不用为仙凡之别而感到落寞,她可以拍着胸口说,什么仙术?不过是取悦我的小套路!

当然这么说未必全对,用抹额来哄一个女孩确实是初衷,但唐真选了看起来阵仗最大的术法,自然还附带了些别的打算。

红儿只以为唐真刚刚搅动了天门山脉上空的云层。

并没有意识到,唐真搅动的是天下的风云。

霞光不过两息,世人可是等了足足两年。

剑光自玉皇顶起,一路飞向剑山,最终落入一个披散着头发大碗喝酒的女人手中,随后她借着醉意舞了一场剑,斩的剑山上空再无一片完整的云彩。

消息自然也来到了棋盘山,吴慢慢对此置若罔闻,她轻轻的落子,大有要吃掉对手大龙的意思,野狐禅师随后做连,防止分断,看此时棋盘上的局势,棋圣竟是落入了守势。

消息还在走。

走到了清水书院,跪在文圣庙里的瘦弱书生的午餐久违的加了肉菜,走到了悬空寺,老方丈从镇压邪魔的地牢里领出了一个笑嘻嘻的胖和尚,走到了张家学堂,一个富家子掐着腰把信使骂了出去,直说真是晦气。

之后走到了龙场,走到了大夏皇宫,走到了白马寺。。。

啊呀,这个天下太大,叫得上号的势力太多。

这个天下也太小,两个字就惹的鸡飞狗跳。

。。。

不过那场巨大的海啸还太远,最先能到的其实只有两拨浪潮。

最先反应,也是最有机会找到唐真的人就在玉皇顶上。

“许盟主!还请天门山脉立刻彻查,莫要让来人隐匿了踪迹!”玉蟾宫的两位天仙大声说道。

随着他们的话,玉蟾宫的白衣修士们纷纷起身,一副随时要动身抓人的模样。

剑山三人此时也起了身,但并未看向殿外,而是紧紧盯着玉蟾宫一行人,虽然看起来势单力薄,但这代表着剑山的态度。

萧不同微微扶住剑柄,这里是南洲,谁的态度也大不过玉蟾宫的态度。

许行看了看两侧剑拔弩张的局势,脸色渺茫开口道:“什么来人?”

玉蟾宫的天仙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许盟主,此人与我玉蟾宫,甚至南洲都有大用。”

“谁?”许行依旧不解。

殿内安静,是啊,你玉蟾宫说的再多,怎么连个名字也不提?说到底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告诉天下人你玉蟾宫要生擒唐真。

再说即便白玉蟾或许不怕紫云仙宫的怒火,但许行可打不过紫华圣人。

“盟主,我以为刚才的异象,应该只是个紫云仙宫的长老路过我天门山打个招呼而已。”玉女峰峰主忽然开口。

“正是!”百剑峰峰主附议。

金童峰众人并不言语,算是默认。

于是天门山脉的口径统一了,紫云不过是意外,今晚宴席才是主菜。

“那就继续吃饭吧。”许行笑着点头。

众峰压下心底的震惊,纷纷落座,只可惜这菜进了嘴里竟然嚼不出个滋味。

吕藏锋三人便也坐下,传信已经发出,剑山很快就会来人,只要今晚准圣的许行不出手,他们不觉得凭借玉蟾宫的两个天仙加上一个萧不同就能找到唐真。

“走!”见天门二十八峰已经不再可能帮忙,玉蟾宫也不耽搁,化为流光便飞出了大殿。

两轮明月开始巡山。

许行轻轻抚摸草帽的边缘,他身为准圣且坐镇天门山脉多年,其道乃地行,合之山川,归之草木,是为农。

某种程度上说天门山脉就是他的道场。

没人知道他是否直接锁定了唐真,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感应到大致方向,可他偏偏坐着没动。

除了事发地天门山脉,最先感应到的自然是坐镇南洲的玉蟾宫。

海浪击打着礁石,一个全身皆白的中年男人站在石上,看着自己手中的月亮,轻轻笑了笑。

“终究是个年轻人,耐不住性子。”

。。。

南洲梨园祖庭

姜羽随手将身旁路过的小厮化为了灰烬,没有惊呼惊叫,甚至没有人发现,不像是杀了一个人,更像是烧了一张纸。

她轻轻摆手,洁白手掌上沾染的灰烬随风而散。

“第五个了。”她轻声道。

这南洲的梨园祖庭里怎么藏了这么多纸人?各个染着魔气,却又状似常人,哪个魔修把这里当了道场?

她是不爱打架的,正义感也不算太足,只要对方不当面行凶,她就不会像周东东似的满世界追杀,尤其是在两年来第一个‘假期’之中。

但这魔修似乎很好奇自己,一个个的纸人老往自己身边凑,让她实在心烦,便在心里决定如果再有第六个纸人敢走到她的视线里,那就连着主人一起烧了吧。

梨园的另一侧,一处僻静幽深的小院里搭了个临时的戏台,台下站着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观众,只是人虽多,却没有一点声息。

像是站了满地的孤魂野鬼,但是风一过,便有哗哗的纸声响起。

台上的戏没有名字,只是一个白裙女子在不停的转,那不像是表演,简直像是酷刑。

裙摆纷飞,却不见娇美。

脚步零碎,只剩憔悴。

“学戏呀,最重要的就是吃苦。”

一个穿着戏服画着浓妆分不清男女的人在台下开口道。

若是有梨园中人在场便能认出他便是这几年最火的角儿,万大家!

“吃你妈。”被迫不停转着圈的白裙女子声音冷冷清清,一时都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骂人。

万大家也不气,反而笑了起来,他侧过头对跪在旁边的女孩说:“求娣啊!你跟她比起来就是太无趣了些,而且太丑了些。”

“要是你能好看些,我就教你戏曲,让她来学这破功法了。”

没人回答。

万大家有些无奈的摇头,自己两个弟子有趣的完全不听话,听话的完全不有趣。

哎,传个道怎么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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