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林里,唐真找到了正在帮屏姐给新买的树苗浇水的姚安饶。
“不是说在观门口等我吗?”唐真问。
“那里地方太窄,人太多。”姚安饶没有抬头,随后又随意的问,“他怎么样了?”
“不太好。”唐真摇头,“剑心差点碎了。”
“这种东西那么容易碎的吗?”姚安饶直起身,皱眉调整小树苗的角度,似乎觉得它长的有些偏。
“他还很年轻,而且是个情种,自然打击大了些。”唐真看着别处答道。
姚安饶扭过头看他,“你当初也这样?”
唐真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但并未多说只是有些感慨道:“我刚才给了他一个解法,让他有些其他事能想,但我剑理不通,若是他师姐在,也许能拉他一把。如今他走不走的出来,还要看他自已,只希望比我强些。”
“直吗?”姚安饶退后几步歪着头看向那棵小树。
“你该问树,不该问我。”唐真看向那棵树,觉得不直。
“你不是说自已擅长种树吗?”姚安饶笑。
“我种的树当然直。”唐真拿出红釵。
“走吧。”
。。。
小厮领着幺儿、周东东与胡九一路穿过精致的门廊,进入了满是红布帷幔的戏楼,这楼装修的极其豪华,即便是寻常的柱子上都雕刻了纹理,隐隐还有法阵加持,似乎是增加声音的。
这也导致提前进入楼内入座的客人们的低声交谈在楼里来回回响,你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却能借助那些压抑而小声的交耳声的交叠,感受到周围人传递出的逐渐兴奋的情绪。
听觉上的设计实在巧妙。
至于这戏楼是否有视觉上的设计就无法知晓了,因为一层层红色轻柔的布从房顶垂下直达地面,根本不知何种结构。
走在其中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楼里特意少点了灯火,若是走慢一些,前面的人就会变成影子印在布上,真真让人着急,不敢掉队。
小厮领着三人来到二楼偏席,此处已经是一等雅座,视野极好,若是没有红布遮挡,此时便能看到整个舞台加上一楼大半的观众席。
“四人一桌,瓜果酒食都可随意,若是缺了什么尽可以叫我。”小厮客气的躬身,然后缓缓退入红布弥漫中。
“没有三人桌吗?”周东东皱眉,他并不爱看戏,三人桌四人桌对他来说并无影响,但同桌的人却会影响他的心情。
此时那桌子上已经先到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的贵公子打扮,长袍腰带无不精致,可惜一身酒气,此时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这哪是来看戏的,简直是来饮酒的,桌子上的瓜果酒水都被祸祸了一遍,实在是把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毁了个干净。
“算了,算了。”幺儿是个善良的丫头。
于是三人便也坐下,周东东挨着那个醉酒汉子,两个女孩坐在另一侧,周东东带着几分不满的将紫云剑有些重重的拍在了二人之间的桌子上,一是为了敲打对方,二是为了划出界线,警告对方别过线!
可惜那人只是被这一下震的哼唧了两声,便扭过头继续睡去。
二人一妖便也当他不存在,低声开始猜想这些红布的噱头一会怎么处理。
姜羽手持枯枝,安静的坐在席位上,她的位置位于二楼最中间,几乎可以说是整场戏最好的位置,便是此地王朝的皇上来了,也就是这里了。
不过说到皇上,姜羽才是真正的帝王啊,即便有无数红布遮挡,但哪里比得上她羽毛的光芒,火红色的宫裙金色的纹理,只是坐在那,就让人觉得她在睥睨众生。
桌上的酒食无比豪华,瓜果酒坛都带着灵气,熏香更是上好的龙涎,就差站两个太监在一旁服侍了。
其实是有的,不过是纸人,话都没来及说就被她烧成灰了。
此时她打量着戏台中央,透过红布她感受到了隐藏在其中的魔气,血腥味很重,除去血腥味,那不时飘荡在戏楼各处的恶心的腐木气息也让她皱眉。
她知道对方是谁了,当时这家伙从北阳城的夜月星辉大阵中冲出来,化为一道血河逃跑,自已则站在一个坟圈里和师兄摊牌。
既然是熟人那就更该死了,姜羽这么想着。
她有信心在听完戏后杀了对方,而且可以控制冲突的波及范围。
能在夜月星辉大阵中硬抗玉蟾宫天仙毫发无伤,还有余力撕裂夜月星辉阵逃跑,便足以说明对方肯定是一位擅长战斗的天仙境魔修。
而且血海之流如今势微,对方该是结合了与棺椁相通的功法,自创了一条修行的新路,可以说天赋也不错,不是随地捡了个魔道功法,胡吃海塞上来的。
但那又如何?
姜羽随意的想着,对方的打算具体是什么她没兴趣知道,若非唐真以前总是追着师弟师妹灌输自已那套斗法理论,她甚至连这些都不会去想。
毕竟大多数情况她打架就是一拳。
忽然有人尖着嗓子高声的喊:“请来宾快快入座,戏将开场!勿要随意走动!”
哗啦啦人声大了一些,随后迅速沉静,大家都屏住呼吸开始期待。
极其细密微小的锣声响起,像是雨点,所有红色的帷幔都摇动起来,然后从屋顶断掉,大面积的覆盖住众人,随后犹如富有生命一般缓缓的向最中央的戏台滑动。
大家响起阵阵惊呼。
原来是红布飘落的一瞬,戏楼里出现了好多浓妆的女子,就在观众的座位旁,她们穿着红裙摆着各异的姿势,有的伏倒在地,有的引吭高歌,还有的像是提线木偶,但都静默不动。
随后只听鼓声响,戏台上红布汇聚的中心,女孩抬起头,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