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碎玉琼花》全本免费阅读

北地是当今皇帝的亲兄弟,御郡王的封地。北地地处大楚的最北端,横跨辽东,辽西,上北平,渔阳四大郡。乃是大楚与北狄各国接壤的最北端一条线。

御郡王周振英亲自率领大楚三十万疆北军镇守此处,郡王府邸便定在了白帝城。

此时已经是深秋九月。北地没有春秋,天冷得比较早。

几乎是一场秋雨降下来,冬衣便要穿上身。再等几个月,十月至,雪就会降下。

白帝城隶属辽东,乃是北地最北端一座城池。幅员辽阔,但人烟稀少。大片与北狄接壤地区,越往北,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秋风一过,草原此时早已枯黄。

喻家是白帝城最大的商贾,做商队起家。后又承接了皮毛生意,走南闯北。喻家人擅经商,后来又扩展到人参鹿茸的药材。家大业大,家产丰硕到郡王府所有家私加起来都不及喻家的十之有一。

而喻玉儿与周长卿的婚事确实如赵依依所言,是喻玉儿祖母花钱买来的。

个中缘由且不多说,这桩盲婚哑嫁的婚事,推己及人,喻玉儿也终于明白他为何会不喜。

周长卿作为一个古代特权阶级,自幼成长在男尊女卑社会的贵族男子,心高气傲是在所难免。他心中另有所爱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忍受的了她这种花钱买他妻子之位的人?huci.org 极品小说网

他娶她,只是因为军资不够,将士们需要过冬的粮草。为此,他不得不放下身段,娶她一个体弱多病的商贾女子。且不说这是不是侮辱,但站在周长卿的立场来看,确实算趁人之危。她越是上赶着求他的回馈,便越显得喻家咄咄逼人。

如此,周长卿会允许她生下孩子才怪。

关于这一点,上辈子喻玉儿是没有参透的。

上辈子身体孱弱,她被爹娘藏在深闺养大。浑浑噩噩不通人情世故,满心以为嫁得良人便心满意足。当时周长卿的冷淡与忽视,她也单纯以为周长卿是因为生性如此。如今回想起来,若当真是那等心硬如铁的人,又如何心甘情愿守得北地十几年安宁?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强求不来的感情,不求也罢。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喻玉儿放下了碗,又将盖头给摘了去。

“哎哎主子,你怎么摘盖头?”

绿芜见她突兀的动作,又急了,“这盖头是必须要戴着的。出嫁前,老太太可是千叮咛万嘱咐,郡王府规矩森严,咱们千万要恪守礼仪,万万不能失了规矩。估摸着一会儿世子爷就要进来了。若是瞧见主子自个儿就揭了盖头,怕是要觉得咱们商贾之家没规矩。”

“没规矩便没规矩了,装的再好,也掩盖不了商贾出身。人家若是看不起你,你便是规矩比宫里娘娘还讲究,依旧看不起。”

喻玉儿踢了鞋子,抬手拆头冠,人也往喜床上躺去,“再说,天儿还早,他此时不会来的。”

喻玉儿的一番话给绿芜噎住了。

小丫头疑惑地看向喻玉儿,不晓得自家主子怎么一觉醒来,突然又改主意了。明明早上上花轿前,还叨念着叫她们到了郡王府可千万别粗莽行事,生怕丢了喻家的人。

“主子怎知世子爷不会过来?”

“郡王爷五子四女,儿媳妇都有三个。我在这喜房坐了一整天,一个来瞧新娘子的都没有。咱们在人家心中什么分量,还不够看清?”

绿芜脸刷的一下白了。她慌忙劝道:“可这婚事是郡王亲口许下的。旁人不来闹,世子爷是新郎,肯定会过来的。”

“那你等着吧。”喻玉儿也不与她争辩,凤冠一摘,乌发如流水落下来。

眼看着喻玉儿眼睛都闭上了,绿芜都慌了,“哎哎,姑娘你别躺啊,你快点起来……”

“别吵,昨儿夜里没睡好,此时头疼的厉害。我眯一会儿。”

绿芜的话还没说完,喻玉儿便已经睡着了。

绿芜愣是被喻玉儿这突然的举动给吓蒙了。在一旁干瞪眼,半天不敢上手去拉扯她,怕拉坏了人。自家主子身体有多弱她们清楚得很,稍微力气大点身上皮肤都得青。

喻玉儿本是装睡。但闭上眼不到一会儿,还真的睡着了。

她骤然回到十年前,无论心境和身体都没能跟上。精神上的纠缠与折磨,并非强压下去便会消失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的那一刻,她很快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绿芜在一旁团团转好半天,到底心疼她昨夜没睡好,端着托盘出去了。

喻玉儿这一觉,睡到了天黑。

再次睁开眼,外面已经被夜色所笼罩。屋内灯火通明,黑夜与风声,衬得私下里越发静谧。内室与盥洗室隔了架红鲤戏莲的屏风。此时屏风外的白鹤凌空展翅的彩釉香炉正袅袅地冒着轻烟,屋中没有苦涩难闻的药味儿,只有清淡的梅花香。

廊下的灯笼被过往的风吹得摆动,光色煽动,确实已经入夜了。

绿芜蹲在门口许久,已经进内室瞧过三四回。此时听见内室的动静知道她醒了,忙小跑进来伺候,紧赶慢赶地替喻玉儿将凤冠带上。

“主子,你可算是醒了!”绿芜重重吐出一口气。天知道她时刻盯着门,生怕男主子进来撞见自家姑娘睡着,到时候自家主子收拾不及,闹笑话,有多提心吊胆。

不过担忧了一个多时辰,确实如喻玉儿所说,一个人都没来。

她心中郁闷,却又不敢说话。

扭头去看红苕,红苕快速伺候喻玉儿梳妆,也很沉默。常嬷嬷此时也在屋中,两三步上来,上手替喻玉儿理睡得有些乱的礼服。

说来也怪,今日明明是御郡王世子爷的大喜之日,整个与郡王府却安静得过分。正常人家办喜酒,又是锣鼓又是舞狮的,怎地这郡王府娶世子妃,反而比人家小门小户还低调。

常嬷嬷心中正纳罕,却又怕提出来,会惹得喻玉儿多想,便将这些话都吞回肚子里去。

“酉时已过,估摸着世子爷就要过来了。红苕快些打水进来给主子梳洗一二。”

常嬷嬷还特意取了胭脂,想要口脂蹭开的喻玉儿再抹一些。

“不必了。”睡了一会儿,头痛欲裂的感觉总算好了很多。烦乱的思绪也平和下来。喻玉儿由着绿芜搀扶起身,坐在梳妆台前。

没了口脂,她唇色淡得都成了惨白,瞧着却是很有些不健康的病弱。

想想,还是由着常嬷嬷替她抹了口脂。

常嬷嬷抹完口脂,扭过头盯着她的脸左右看着,还是觉得不够,又亲自将她散乱的发髻理了理。

外厅的漏刻啪嗒一声响,常嬷嬷面上一喜,以为终于有人来了。慌忙将手里胭脂递到红苕手中,亲自去外头迎接。然而开了门张望半天,没看到来人,她又折回屋内。

“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绿芜手一顿,瞥了眼背对着几人坐在铜镜前的喻玉儿,压着嗓子回道。

常嬷嬷脸色一变,连忙去看喻玉儿。

喻玉儿端坐在铜镜前,头戴凤冠,一身鲜红嫁衣。纤细消薄的背影在灯影之下,仿佛一阵清风吹过便会羽化。那双犹如墨玉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她们,眼中全然没有预料中的难堪与伤心。

常嬷嬷与绿芜对视一眼,心里一动。

自家主子心悦郡王世子,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最清楚不过。

自从去岁在城郊外,自家主子外出踏青,路遇马匪。被周世子千里走单骑抢回来。她对这周世子便一见倾心,魂牵梦绕。归家后,时常将人挂在嘴边。后来得知有幸能嫁给意中人,更是欢喜得几宿的睡不着。如今周家这般怠慢她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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