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旻觉得自己做了一场荒谬又真实的梦,梦里她被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带到了酒吧后边的休息室,按在一张窄窄的单人床上翻云覆雨地折腾了好长时间。
男人撑在她面前,嘴角氤氲着笑容,身下像是在故意报仇一样,一深一浅地撩拨她,弄得她心里痒痒的,却又咬着牙较着劲不敢松懈。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伴着小床吱吱呀呀的声音,隐忍着低吟了一声。那男的听了却憋着笑,看着她,在她耳边吹气道:“小点声,外边有人来了。”
这样酒后乱性的事情,她两个月前似乎已经历过一次,同样的酒吧,同样的对象。只不过事情的经过和上一次千差万别,陶旻想,上一次两人好歹也是平起平坐,这一次却被楚恒占了主导,根本就是牵着鼻子走。
陶旻仰起头看了一眼抱着她的男人。那男人半靠着墙角,坚实的胸肌未加遮掩地展现在她面前。他一手枕在陶旻的脑袋下,另一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微闭着双眼,像是已经睡熟。
陶旻盯着他看了看,轻轻拉开他的手臂,悄无声息地支起身子。就在她准备翻身下床时,楚恒忽地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回了怀里。
陶旻被楚恒拉回到床上,继而又轻巧地被他压在身下。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去哪儿?”楚恒拉住陶旻的手腕,压在床上,眼睛眨眨,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你这什么毛病啊?这么现实,一完事儿就走?”
单人床一米见宽,不仅身子被钳制住,眼神也无处可逃。陶旻看着面前清澈的双眼,直咬嘴唇。“你醒着啊,装睡吓唬人。”
楚恒笑笑,松开手,放她下床。“嗯,得留心逮你,省得像上次一样,一睡醒连人都找不到了。”
“我又不是贼,又不惦记你什么”陶旻伸手推他,把他推到了角落里,自己则下了床,利索地捡起堆在一边椅子上的衣服。
酒吧的休息室是个半地下的屋子,只有小小的一扇窗,本来就不怎么透光,现在到了傍晚,太阳下了山,屋里更是灰黑的一片。
楚恒伸手开了台灯,借着微微的亮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陶旻不羞涩也不遮掩,刚刚穿了内衣内裤,这会儿正弯着腰在一堆衣服里分辨自己的衬衣和裤子。
楚恒背靠着墙角,墙壁渗出的冰冷空气顺着他的脊背慢慢蔓延开,驱散了他脑子里杂乱的思绪。“咱俩的关系,理一理吧?”
话音刚落,陶旻扣着扣子的手稍稍顿了顿。“擦枪走火,有什么可理的”
陶旻本以为今天下午的事儿,不管是她说的那句胡话,还是之后的*,都不作数。她本想像上次一样一走了之,两个人再见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楚恒非要不留情面地揭穿她。
他们两个人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再不济也就是再续前缘,之间总该留层纱,这种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关系,朦朦胧胧就挺好的,生生捅破,谁脸上都不好看。可如今他这么一提,倒是干脆地把那层纱揭了开来,赤|裸裸的真相暴露在面前。
“一夜情?不算吧,这可不是第一次了。”楚恒坐起身,本来遮住了小腹的毯子现下滑落到了腰间,精壮的上身一览无余。
陶旻不自在地侧过身子,“你想说什么啊?直说。”
楚恒笑笑,慢悠悠开口:“你下午的提议,我刚才想了想,我觉得也未尝不可。”
陶旻穿好衣服,对着门背后的镜子理了理头发,装傻道:“假男友啊?你现在不就是了吗?”
“不是这个,是‘做实’那个。”
陶旻侧着头,又从镜子里打量了一下楚恒,笑道:“我那是喝多了,胡说的。这你也信?”
楚恒笑笑,对着镜子里的陶旻狡黠地眨了眨眼。“你刚才喝没喝多自己清楚。”
“懒得和你说,走了。”陶旻扭过头白了他一眼,伸手背上包,拿起大衣。
这么多回合的接触,楚恒现下可算是找到了这女人的软肋。不信爱情也不信婚姻,本来自由自在,可耐不住上有父母催着她结婚。这简直就是只想要振翅高飞的小鸟,可无奈脚上却绑了块大石头。
楚恒想透了这一层,便无所顾忌,有了种翻身做主人的爽快。他趁着陶旻还没走出休息室,笑着对她说:“你回去仔细想想,过时不候了。”
和父母见了面,也吃了饭,借着楚恒这层假男友关系做保护,陶旻原本以为能过一阵子舒坦日子,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陶德成坚信酒品看人品,因此对楚恒及其满意,更何况他这个“准女婿”的相貌、收入没一样比人家差,便渐渐重拾起丢弃了多年的自信,在邻里间也能够昂首挺胸了。
这天陶德成去楼下王家斗地主,正巧王家女儿抱着外孙回家。老王看不过陶德成这些天的嚣张,外加上牌运不济,连输了好几把,一时气不过,便拿话刺激陶德成。“老陶,你这天天夸你家姑爷,怎么也不见他们俩回来看看你?”
陶德成前几把牌手虽气旺,连赢了数把,这会儿手里却攒了一把散牌,他带着些期望翻开桌上的三张牌,看了之后,却撇撇嘴。陶德成心里不悦,不耐烦地说了句:“他俩忙。”
“忙也要回家看看老人啊。”老王说话时,女儿抱着外孙过来,手里端了盘切好的水果。老王接过,眉开眼笑,“你看看我这闺女,见天的带着外孙来看我。我说了路远,又冷,就别来了,可闺女不听,非要来看我。好在家里有车,姑爷次次都车接车送,要不我还真不忍心。”
对门的老李这时也帮腔道:“别说,老王的闺女确实孝顺。”
陶德成一手烂牌,还叫了地主,被两人这么一拱火,便开始烦躁,随手扔出去一个对子。“旻旻是博士,天天忙着搞研究,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
“时间不都是挤出来的吗。你们家旻旻又不坐班,时间还不是大把大把的。”老王坐陶德成上家,抢了先手扔出一对二。
陶德成握着一把打不出去小牌,急的眉头直皱。好不容易压过两人,抱着最后的希望打了个三带二,以为没人要得起,老王那边却出了个炸弹,接着一个顺子,潇洒地走了。
“说到底啊,老公不够疼她哟,不对,还不是老公呢。”老王得意忘形,伸手拍了拍陶德成肩膀,“让旻旻抓紧了,女博士想结婚可不容易。”
陶德成听了之后那叫一个气闷,当下把手里的牌摔在桌子上,拂袖而去。上楼到了家,就开始觉得天旋地转、头晕气短,一量血压,老毛病又犯了。
陈慧君一边埋怨他“越老越小孩脾气”,一边又不敢多抱怨,怕他的血压继续窜高。
第二天一大早,陈慧君知会了陶旻,带着陶德成便跑到城里的协和医院来做检查。
陶旻到医院的时候,陶德成正在屋里接受检查,陈慧君终于抓到了个可倾诉的人,便倒豆子一样把陶德成犯病的来龙去脉跟陶旻说了个清楚。
说罢,陈慧君叹气做出总结:“你爸这人脾气就是不好,一把年纪了还跟年轻人似的,争强好胜。”
陶旻觉得陶德成这病犯得可笑,当下摇摇头,继续低头发短信。
陈慧君见陶旻不搭理她也不附和她,一肚子气,伸手去抢陶旻手机:“你爸气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你还在这儿玩手机?”
“妈!”陶旻伸手去抢手机,“我发个短信问问以前同事,给爸联系做个脑ct。”
“做什么ct。”陈慧君扣下手机,“你爸这就是心病,谁让你不多回家看看我们,躲我们就跟躲瘟神似的。”
陈慧君白了一眼陶旻,想了想,把手机还给她,又换了个温和的口吻:“这个小楚,我们也见了,你是不是也找个机会也去见见他的家人?”
陶旻拿过手机,把发短信发了出去才说:“我没事儿见他们家人干嘛。我又没想跟他怎么样,不过就是谈个恋爱,你瞎操什么心。”
“谈恋爱?你没听人家说,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陈慧君顿了顿,一丝疑云拂过,压低声音问她,“是不是那小子说不想结婚?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长得就是一副花心样子。你爸还觉得他好,真看不出来好在哪儿。”
陶旻被陈慧君吵吵得脑仁直跳,扶额便道:“他也没这么说”
“真没这么说?”陈慧君又劝她,“你也不小了,又不是小姑娘,哪儿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谈恋爱?要是合适就赶快定下来。恋爱谈个几年再结婚,到时候就是高龄产妇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高龄产妇生孩子多危险”
陶旻从陈慧君的话里听出了些端倪,好像恋爱、婚姻在陈慧君那儿看来,就好比去商场抢打折货,出手时一定要快、准、狠。
只不过陶旻怀疑陈慧君还没参透,现在要降价出售的应该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