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节

茭白躲进一个隐秘的拐角,看?冯河从他旁边经过,他被屏障卡的亮光刺得眼花,不自觉地跟上去。

我草,他这尾随,是“陈望”的影响,这位陈学长竟然玩过跟踪。

冯河拎着水果和挂面,走得很快,像是家里有?人?在等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茭白回想重生当天看?到的新闻,心里犯嘀咕,冯河的肚子?是平的啊。

放屁,当然是平的,这又不是男性能生子?的世界背景,所以呢,那菜市场的孕妇是谁?完全就是假消息?

“老公!”

前方?响起冯河的喊声,两个字裹满了热腾腾的甜酱,全无电话里的傲然。

茭白瞟见一处小院门前的灯亮起来,门头下走出?一个步履不太灵活的高大身?影,他接住扑上来的冯河,后退着靠在门框上面。

“你?出?来接我啊?”

“嗯。”

“……”

两人?说着家常,伴随着粘腻的水声。

茭白抓几?下汗湿的光洁额头,把刘海往上抄,让夜风吹拂上来。

一周目的《断翅》里,沈寄四十出?头认识了冯河,时间线是对的,没提前,也没延后,只不过他们的初遇变了。

漫画中的那时候沈寄还有?权,不像现在,就一个跌下金字塔的企业家,刚下位的时候,仇敌还想报复他,几?年一过,那些人?都懒得动用资源找他,因为他连对手都算不上,大家不在一个层面,嘲讽他都是给?他脸面。

茭白昏睡的这一年,冯河的反骨已经不在了,也终于教会了沈寄,什么是喜欢。做到了上辈子?没做到的事。

这对原着里be的cp,现阶段是he的。

沈寄把冯河压在墙上亲,一直护着他的后脑勺。

冯河抓着沈寄的手往自己?腰上放,冷不丁地发?觉他退开了:“怎么……”

见沈寄看?着一处方?位,冯河心跳加快,脸上的血色消失: “老公,那里有?人?吗?”

“谁在那,出?来!”冯河的手电筒照过去。

茭白在光里站着。

冯河认出?了他,又惊又怒:“陈望,你?怎么在这里?”

茭白:“我……”

“以前我顾及你?的自尊没把事情挑开,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你?倒好,现在还做出?跟踪的事,恶心!”冯河端正的五官布满寒霜。

茭白摸鼻尖,看?来陈望的心思早就被心上人?察觉了,只是没捅破窗户纸,现在破了。

“钢笔拿来。”冯河拿着手电走近了一点?。

屏障卡上出?现了字迹。

茭白的眼睛一瞪,淦!屏障卡上竟然有?陈望的愿念?!

这么重要的关卡,小助手却没提一个字。

茭白气得咬牙,要不是他误打误撞,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发?现。

“对不起。”茭白按住激动的心情,照着屏障卡上的字说。

冯河没说话。

屏障卡上的字变了,茭白化身?一个传话筒,继续照读,他被屏障卡拖进卑微暗恋者的角度,轻声说:“你?过得幸福吗?”

冯河转身?看?门头底下的人?。

“那个人?呢,对你?好不好?”茭白又问。

“他对我很好。”冯河回头,硬邦邦道,“我也过得很幸福,不劳你?挂心。”

屏障卡上滴下了水珠,落在茭白眼角,像是他在哭:“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

冯河蹙眉:“陈望,你?搞什么把戏?”

“我记得你?的梦想是做建筑师,你?才?二十出?头,人?生刚起步,只要你?想,还是有?机会接近梦想,拥有?梦想。”茭白说了句屏障卡上没有?的,小河跟了沈寄之后,还画稿子?。

冯河怔了怔,他大三辍学,人?生轨迹变的陌生,都忘了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了,此时被提起来,才?恍如大梦初醒。

悉悉索索的塑料袋声响后,一支钢笔被递到了跟前,冯河接过钢笔,他因为刚才?那番话,第一次认真地看?着陈望:“我们不是一路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以你?的上进心和积极向上的态度,以后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当冯河的最后一个字说完,屏障卡的亮度减弱了几?分。

——像是逝者已安息。

“小河,进去。”沈寄过来,把冯河往院里拉,冷酷强势中带着温柔,“没有?我的准许,别出?来。”

冯河小声劝:“没事了,我都已经解决了,你?别……”

门在他面前关上,沈寄捏几?下脖颈,迈着大步走到尖嘴猴腮的青年面前,轻蔑道:“我的人?,也是你?能惦记的?”

沈寄的嘴里都是酒气,身?上也是,酒鬼一个。

茭白没理,沈寄的脚就踹过来了。

沈寄穷困潦倒,隔三岔五就要用酒精发?泄,身?子?骨也不像从前,但他对付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

陈望矮小干瘦,茭白受他的障眼法限制,躲不过去。

茭白做好了挨打的份,可他还是在那一脚踹上来时,后退一步,抬脚去踢挡。

这是茭白条件反射的做法,他以为自己?会被禁,意外的是,他成?功了。

沈寄的脚被踢开,他不再挺拔的背部绷了起来,像一头被阿猫阿狗侵犯领地的老年雄狮。

下一刻,沈寄满身?的嗜血凝固。

面前的人?在变形?

沈寄晃了晃头,再看?去,眼里的人?影好像长高了很多,他对上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你?……你?是……”沈寄不太健康的唇间似乎蹦出?一个名字,衰老了许多的面部肌肉震动,犹如见了鬼。

茭白看?了看?一闪一闪的屏障卡,这是要失效的征兆。

“砰!”

院门被大力关上,门墙边的石灰扑簌簌掉落。

啧啧。

茭白呵笑?着往回走,脑中是沈寄落荒而逃的样子?,他边走边看?手机,得快点?了,不然赶不上最后一班地铁。

巷口的站台旁停着一辆车。茭白随意看?了一眼,脚步就走不动了。

戚以潦靠坐在驾驶座上,虎口抵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摩挲。他的目光穿过了车窗,擦着被一阵风卷起来的麻辣烫纸筒,直击茭白。

公交吭哧吭哧地开了过来。

茭白的身?形动了,他想留不能留,因为“陈望”不可能在公交来的时候不上去。

风里夹细雨,戚以潦下了车。

第122章

茭白坐上了戚以潦的车, 以“陈望”的身份。他的情感和行为都被禁锢,只能露出“陈望”的畏惧,拘谨, 以及惊惶。

“这位先生,您……”

“几天前的晚上,送你去医院的人是我的弟弟。”戚以潦单手打方向盘,“你们上过报道,我有留意。”

茭白愣住。

戚以潦是不是已经猜到他遭遇了什么, 所以才来创造时机让他来走。

“是吗?”茭白挠两下身前的安全带, 他做这小动作, 完全是想往戚以潦怀里跑却跑不成, 烦的。

有车开过去, 灯光投在戚以潦深邃的面部轮廓上面, 一晃而过:“他说你是医科大的, 我爱人也在那所学校读书。”

“您爱人是?”茭白的脖子?就跟落枕一样,一直朝旁边扭着。

“临床的,茭白。”戚以潦的吐息间有烟草味, 语调和蔼, “你们学校没有他的私生活传闻?”

屏障卡上毫无预兆地飘出了一段内容。

茭白:陈望此生最羡慕的人。

陈望大一那年冬天,快放寒假的时候, 他看?见了坐在轮椅上面的茭白。

那天陈望在树下的椅子?上背书,茭白被他的兄长推着经过,他戴毛线帽跟围巾口罩,两只眼睛又黑又亮,往陈望那看时,陈望一下就忘了自己背到了哪。

陈望大二的时候做志愿者,为学弟们服务, 他再次遇到了茭白。

那时陈望已经通过网络知道,茭白是怎么从底层爬上去,趟过豪门那个能吃人的泥潭,站在大人物们中间,保持自我,不堕落。

陈望羡慕茭白,一个从未和他有过交集的人。

他想,如?果他们能做朋友,他一定?能从对方身上学到很多能量。

茭白看着这段内容才后知后觉,当年他因为被沈寄囚禁错过开?学,脱困后受伤严重没法上学,就办了休学手续,那会儿陈望大一,第二年茭白去学校报道,军训,死遁,陈望大二,现在他活了,“陈望”大三。

其实他们本来是同班同学。陈望对他还挺关注的。

屏障卡不是随便用的啊。

茭白说:“我平时不太关注。”

很顺利地说出来了。这是“陈望”的假话,他不愿意对人透露他对茭白的关注。

“专心学习是好事,不像我爱人,”戚以潦看?路况,昂贵的腕表折出冷芒,映在他眼底,却遮盖不住他的柔情,“就知道玩。”

茭白:“……”

就算你想刺激我,也不能这么歪曲事实吧?一楼那面书架上的书都快被我背光了!

“那先生的爱人现在大几?”茭白问道。

“休学中。”戚以潦这一年患了烟瘾,他想吸烟,左手在那边口袋里摸摸,没摸到,烟盒在右边口袋。

茭白想也不想地把手伸过去,一股无形的力道?将他阻挡,他改成抓头:“是生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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