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满合欢花的匣子缓缓打开,里面放置着一套红色的衣服,布料鲜红溢彩,是千金一匹的凤凰火制作而成。
上面刺绣的是银白的幽昙花,缠枝爬蔓,垂悬盛开,栩栩如生。
叶绾绾伸手将衣服拿起展开,布料本身的色彩和银白的花儿交辉相映,很是夺目。
这是她闲来无事的时候绣的一套男装,本意是送给燕沉的,他喜欢幽昙,所以她全部绣的都是幽昙。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选的竟然是这么鲜艳的颜色。
凤凰火这种布料光泽极为华丽,好看是好看,可这刺眼夺目的红......她没见燕沉穿过红色,而这一件怎么看都像是婚服。
呃,虽然他应该挺喜欢的,但大婚的衣服绣昙花好像不太好吧。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叶绾绾连忙将衣服放回匣子里,赶紧把盖子盖上。
“藏什么呢?嗯?”燕沉那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抓包的愉悦和好奇,听得人心肝儿一颤。
“没藏什么,什么都没有。”两次重复,怎么看都有猫腻。
叶绾绾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这衣服是做了,也是准备送给他的,所以她心虚什么?
叶绾绾抿唇,道理自己是清楚的,但是她还是不准备拿出来,至少现在不能,大概是突然觉得那大红色有点儿羞耻,搞得好像多迫不及待要嫁给他似的。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就算他们的关系已经与夫妻无异,但她还是得矜持一下。
这衣服,要不还是留着真的成婚了再送?
短短几息之间,脑海里百转千回,最后敲定主意:“真的没藏什么。”
说完主动朝燕沉走过去,一把挽住他的手腕:“肚子饿了,陪我吃东西去。”
她这样子分明就是瞒着什么,燕沉的目光瞥向那匣子一眼,然后直接被叶绾绾拉走。
就她那力气他想挣脱很简单,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任由她拉着走了。
她这么不想他知道,他可是好奇得很。
叶绾绾硬着头皮把燕沉稳住,等他不在身边,连忙去把东西藏得严严实实的,反正现在不能让燕沉看见,等婚后再说。
但是她显然低估了燕沉的好奇心和行动力,等她晚上睡着之后,某人就把她以为已经藏得严严实实的匣子找了出来。
为保万全,叶绾绾还上了锁的,但是这锁对燕沉来说并不是什么阻碍。
‘吧嗒’锁开了,骨节修长的手搭在了盖子上,现在只要他一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满足好奇心的真相,一步之遥。
明明唾手可得,燕沉却想起了今日叶绾绾那样子,有点儿心虚,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羞意。
不给他看就算了,还想方设法藏起来。
还是很想知道,但是他觉得这似乎不该自己打开。
叶绾绾极少会有事情瞒着他,就算有些事情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他没问,只要他问了,她都会知无不言,如果是特别不想说的,她也会主动开口拒绝,告诉他她的界限,而不是象今天这样,似乎是有些难为情。
莫非这里面的东西跟他有关,或者说是准备送给他的?
突然间更想看了。
向来杀伐果断的人,此刻却对着一个随时可以打开的匣子天人交战,仿佛遇到了无比棘手的难题。
纠结良久,备受煎熬,最终燕沉把锁挂了回去。
他不是不想看,只是比起这个秘密,他更希望这是叶绾绾送给他的礼物,他不忍破坏自己有一天收到她送给他时的心情。
如果这是叶绾绾藏起来的小秘密,他暂时不知道也是可以的,反正迟早他也能知道,可若是这里是叶绾绾精心准备送给他的东西,他此刻打开了,惊喜就没了。
暂且忍一忍。
将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去,转身走回去趟在叶绾绾身边,对着房梁瞪眼许久,毫无睡意,最后无奈一声叹,转身将叶绾绾抱入怀中。
“折磨人的小娘子。”
抓心挠肝一个下午,最后居然还是没看,可不是折磨人?
都怪她表现得那么奇怪,勾得他无法不在意,也不管他睡不睡得着,她倒是睡得香甜,简直没心没肺。
虽然折磨,但燕沉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
燕沉去叶家提亲,提的还是曾经身为先帝皇贵妃的叶绾绾,虽然燕沉没有用圣旨,但这也足以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先帝后妃岂可再嫁人?这不是在打天家的脸?先帝的颜面往哪儿搁?
雪花一样的折子飞进御书房,一封一封都是弹劾燕沉和叶绾绾婚事的,一个个义愤填膺、振振有词,愤怒得像是他家亲娘要改嫁似的。
明明边关战事打得激烈,结果弹劾的折子堆满了一桌,军报都被挤到了边缘,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赵濯刚刚好了些,消息他也收到了,早就知道那两人的关系,对这事儿他的态度倒是平静,只是坐在那里许久没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他终于准备开始处理政事,桌子上弹劾的折子就堆成了山。
随便翻了两本,无外乎骂燕沉胆大包天、狼子野心、以下犯上,骂叶绾绾不知廉耻、不守妇道,让皇帝重重惩罚他们,不能置祖宗礼法于不顾。
其他的赵濯都不用看,这群朝臣能骂的也就这两点,翻来覆去也不外乎那几句话。
当然,骂燕沉的他无所谓,狼子野心、以下犯上、目无王法,这可一个字都没说错,那人可不就是如此?
可骂叶绾绾的......不知廉耻、淫荡下贱。
折子在他手中被捏得变了形,这群人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那么多的才学,在大事上一个比一个草包,但是骂一个女子却一个比一个恶毒,什么难听的词语都用得上。
读那么多书就是为了有一天用来骂女人的?
赵濯满眼讽刺厌恶,将折子丢开:“来人,把这些折子拿出去烧了。”
一旁侍候的太监震惊:“烧了?皇上这......”
赵濯一个冷眼扫过去:“朕说的话听不懂?”
太监吓得连忙跪地:“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