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这半个多月来,蓝尘一直忙于和师父今泓上仙闭关修炼,羽朵也没闲着,不但乖乖完成蓝尘离开时安排下的课业,还将往日偷闲的时光,满满当当利用上。
她每日准时准点,带着墨麒麟翻越海峡去骚扰江映雪和夫诸,顺带在此混吃混喝,不要白不要!连吃带拿,大可不必,在此即食便好,省得被笑话了彩云谷,丢了蓝尘的脸面。
但凡瞧见上品仙草和仙果,羽朵就厚着脸皮装可怜来讨要,若是没瞧见,还会旁敲侧击地变相询问,实在难以粉饰雁过拔毛的嘴脸。
江映雪从来都是冷着脸,虽然他对羽朵爱答不理,可于她的讨要诉求,即便也不回已只言片语,行为却反差极大,很是大方地要什么给什么,全无半点不满的情绪。
羽朵果断不客气,仙果自食,仙草分给墨麒麟补身。她美滋滋的心里乐道,可是又给彩云谷省了不少,还坑虚眀山来帮蓝尘喂养墨麒麟!
在此期间,她还去了几趟夏姒的边塞城,偷偷瞧看了蓝尘的父母后,并留下了几张蓝尘最近的画像,让他们安心。而后抽空去了一趟大泽仙境……
羽朵在大泽仙境外鬼鬼祟祟地徘徊了几个时辰,还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很快就被英招发现了她的可疑。
可英招上前来望着她的脸,震惊不已!她和灵凌以及河关关,实在是长得太过想象,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就是河弯弯的女儿,可她的眉心处却没有通灵族标致性的复眼?通灵族这种血脉,无论和什么样的神仙成婚,生出的后代,必然是通灵族,且眉心处都会有复眼。
“哪里来的小妖,居然敢在此使诈!究竟有何企图?”英招眯着眼睛审问,怀疑她是变换了样貌,企图混进大泽仙境,意图不轨。
羽朵观了观这化出人身的男子,见他威武浩然的样貌,旋即坦坦荡荡道:“本仙灵唤作羽朵,和灵凌仙子认识的,我现在不是小妖了,是蓝尘仙君的灵兽,算是个仙灵了。还有,我没有恶意,只是来找灵凌仙子,有要事同她详说。”
她这样一说,英招难免怀疑她来的用意,外面现在关于蓝尘和灵凌的风言风语,传的满天乱飞,添油加醋,越传越离谱,他瞧着羽朵和灵凌如此相似的样貌,不得不怀疑,那些谣言莫不是,有些是真的?
便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何时跟在蓝尘仙君身边了?就没听见外面的传言吗?”
“传言?什么传言?”羽朵见英招这样怀疑地看着自己,又如此奇怪地问?以为他怀疑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她便掰着指头数数后,坦诚相告:“快七年?还是快八年了?我也记不清,对于数数,十以上我就数不清了。你若是不信我之言?大可去找彩云谷询问,必会清清楚楚。”
英招瞧着羽朵有些天真烂漫,全然毫无心机,猜测莫不是那位蓝尘仙君想让她来传话?心中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灵凌?余光一瞥,便看见了灵凌又想悄悄溜出去,急忙转身回去阻止。
羽朵顺便跟着英招身后,一起跑了进来,看见灵凌后,冲着她欢喜地招手,旋即朝前跑上去,喊道:“灵凌仙子,我来和你说圣都中……”
灵凌一听,忙紧张地比了个静音的手势,见来人是那日帮自己的小妖,再才松了一口气,她拉着羽朵的手,拽她来自己身后,回头望了眼英招,缓缓说道:“我认识她,你放心吧,她来了,我就不出去了,也不会让你为难。还有……你的伤……好些了吗?”
英招顿感意外,立马咳嗽了两声后,清清嗓子一拍胸膛道:“全好了,我没事了,你放心吧!”
灵凌又瞧了他几眼后,见他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便也放心了。沉吟片刻,于是有些央求的神情将他望了又望,才温言软语道:“你可以帮我看着吗?我就和她说一会话,别让旁人发现我们……”
英招凝着灵凌的一嚬一虑,朗朗一笑点头应允,便替她们守在一旁,以免被发现。
灵凌也乐了起来,拉着羽朵就钻进身后的花园里去,这里较为僻静,又有英招在旁看顾,灵凌还是谨慎地瞧看一圈后,见此地除了她们和英招,再无旁人,旋即就急乎乎地问道:“姜赞怎么样了?我拜托你帮忙的事……”
羽朵成竹在胸地点头笑道:“没问题,办好了,你说的那个姜赞,他不仅能看见了,就连我隐身后,他都能瞧见,他都没有睁开眼睛,是怎么瞧见的?我很好奇!”
灵凌低头羞涩地嘻嘻一笑,却不回答,心里甜甜的,美美的……
羽朵见她脸颊绯红,也不知在乐什么?明明自己受了这么大的罪,还高兴吗?在肚子里无奈地轻叹后,还是问道:“你高兴什么呢?因为姜赞能看见了吗?可你的复眼?……你母亲没有发现吗?”
“嗯!”灵凌轻声点头,抬手轻试自己发烫的面颊,一想起自己终于帮到了七笙殿下,心中欣慰不少。“母亲没有发现,所以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能对任何人透漏!”
她毫无缘由地觉得羽朵很亲切,因此对她推心置腹,告诉了羽朵很多事,讲给羽朵,自己和七笙的一切过往,也包括七笙就是天界大殿下之事,现今在邶承国成为太子姜赞,只是在凡间历劫。
灵凌与她道:“七笙并不知道我的名字,也没有见过我的样子,甚至没有听见过我的声音……即便如此,我亦是无怨无悔。不图回报,不需要他知道,也不用他爱我……”
羽朵听后,兴趣浓厚地问道:“这就是思慕?或者说,你爱慕七笙?是这样吗?”
灵凌见羽朵好奇地盯着自己瞧看,羞涩不已,赶忙收起少女心思,和羽朵说些别的话题,甚至还告诉了羽朵,自己将复眼给七笙后,她会有怎样的结果……
即便再将复眼取回来,她顶多是拥有通灵族的能力而已,其余并不能改变什么,可七笙又会失去光明……所以,她再次恳求羽朵,此事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羽朵凝重地点头应允,唯感情爱原来是这样,无怨无悔地无私奉献吗?若只想自私占有的那种,又算什么呢?还是真正的情爱吗?
她们聊了一会后,灵凌震惊到呆若木鸡般将羽朵望了半晌,才面露难色地旁指曲谕,复确定一遍:“羽朵,你是蓝尘仙君的灵兽吗?”
羽朵颇为自豪地一点头,“嗯!”旋即炫耀道:“我们关系可好了,这里!”她用手指着自己左边第五根肋骨处,笑得心花怒放:“我以后也要将我的神源放在这里,和蓝尘放在同一个位置。”
灵凌呵呵地勉强一笑,也不知蓝尘告诉羽朵的话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既然将自己的生死命门告知,必然是真心相待。若是假的?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只怕羽朵还蒙在鼓里?
她想了又想后,还是好意提醒道:“羽朵,其实,怎么说呢?很多话,你不能全信,要自己去查证真伪……还有,若你有一天,能得了自由身,才能和蓝尘仙君,不分尊卑,比量齐观。那时他对你的好,或许才是有别于对旁人的好,很特别的那种,只对你的好。”
羽朵听得不是很明白,便道:“我直接问蓝尘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去猜?”
灵凌蹙眉担忧道:“你这样心思单纯,直接去问了,反而让你们闹得不愉快,还是你自己日后多留心些好,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世间男子,多是朝三暮四,我爹爹也是如此。”
“哦……”羽朵低低应了声后,僵硬地呵呵一笑,并不领悟其意。她又同灵凌聊了一会别的事,灵凌对羽朵知无不言,很是掏心掏肺,居然也告知了羽朵,自己将复眼给了七笙后,只剩下百年的寿命,但她不怨无悔,还希望自己在剩下的日子中,能为七笙再做些什么?只是希望七笙能一切都好。
羽朵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不免更加欣赏灵凌,也被她的行为感动。她见天色渐晚,便告辞离开了大泽仙境。
一直守在旁边的英招,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免让自己的心里痛得再次清醒几分。
……
羽朵听了墨麒麟的故事后,已然明白现今在凡间历劫的姜赞,便是天界的大殿下七笙,他就是墨麒麟的仇人,可因为灵凌的缘故,以及七笙的身份,令羽朵左右为难,也怕会牵连到蓝尘,几番斟酌后,她只能沉默,将真相藏起来,因而心中居然对墨麒麟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感,故此之后,决定做些别的事来对它弥补,也可让它日后加倍还报蓝尘,一举两得,甚是妥当。
次日,她依旧准时准点,带着墨麒麟,让金鲲帮忙,翻越海峡,助他们潜入虚眀山中。
起初江映雪都是在羽朵和墨麒麟混吃混喝后,将他们原路驱逐出去,可每次看着羽朵费力地爬上彩云谷岸边的礁石,便渐渐心软了,瞧着她每次带着墨麒麟来,好像真是只是为了找他和夫诸吃喝玩乐,对于虚眀山内的秘密,根本全然不知,也无心过问。昨日,便没有将他们赶走。
夫诸更在江映雪身边待了五百年,岂会不了解他呢?
今日她专程等在后山处,见羽朵又带着墨麒麟来了,便领着他们朝江映雪的书房而去。夫诸却也是有私心的,羽朵来了,她不仅可以待在江映雪身边,还能望着他渐渐变得柔暖。因为,江映雪虽然依旧没有笑容,可夫诸非常清楚,江映雪的心里,有了些淡淡喜悦的感觉。
只要能让江映雪开心,她便愿意陪着墨麒麟,听它同自己说那些,她根本就不在乎的甜言蜜语。
羽朵斜着身子,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来,悄声问:“江映雪,我们又来了,今天能进去吗?”
江映雪微微一怔!冷着脸抬眸看了一眼后,继续低头看书,一句话也没有。
羽朵见他不说话,起身回头,对墨麒麟耸肩轻叹一声,便准备同墨麒麟一起在外面先等等。
她正要迈步朝前方院中走去,夫诸却突然拉住了羽朵的臂弯。夫诸明知即便很小声,江映雪依旧能听见,却还在站在门口,轻声问道:“你每日前来纠缠,是因为心中喜欢我的主人吗?”
羽朵睨了一眼书房内,也觉得江映雪听不到,便嘻嘻一笑,蹑声道:“嗯,喜欢的。”
书房内,“咵嗒”一声,江映雪掉了手中的书,他慌忙捡起书来,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神情,随即抬手一挥,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即便夫诸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看见江映雪的反应,还是马上红了眼眶,转头就跑。
墨麒麟冲羽朵低吼,很是恼火。
羽朵无辜摊手,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墨麒麟见夫诸跑了,又开始埋怨羽朵乱说话。
羽朵垮肩塌背深深一叹,便带着墨麒麟去追,她追在夫诸身后,急急呼唤道:“夫诸姐姐,你别伤心,我也喜欢你的,很喜欢你呢。”
夫诸驻足后,背身擦拭了眼泪,“那是不一样的喜欢,我明白。”她平缓心情,哑声道:“……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该去同我的主人,说些什么?”
羽朵忙绕来她面前,摆手道:“一样的一样的,是一样的喜欢。”
夫诸心头一紧,目光游动间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说什么?”
墨麒麟气得催促,羽朵跺脚瞪了它一眼后,笑着回眸来与夫诸温声细语道:“我说,我喜欢你,和喜欢江映雪是一样的。”
夫诸愕然不明,厉声道:“怎会一样?”
羽朵无奈呵笑一声,思忖少顷,耐心解释道:“若说是爱屋及乌,我觉得还算不上吧。但是蓝尘说他喜欢江映雪,所以我也喜欢江映雪,墨麒麟喜欢你,所以我也喜欢你。”
夫诸微怒蹙眉,隐隐低语问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到底何意?”
羽朵见她还没听明白?便再说清楚些:“墨麒麟是蓝尘的灵兽,所以蓝尘也喜欢墨麒麟,但凡蓝尘喜欢的,我都喜欢。还有,只要是对蓝尘好的,无论什么?羽朵也会全心全意地对他们好,真心实意的去喜欢他们。若有一天,蓝尘不再喜欢墨麒麟了,要把它煮了吃,或是别的处理方法,羽朵也不会再来骚扰你和江映雪,所以夫诸大可放心,不必为此苦恼。”
墨麒麟翻眼,暗暗咬牙,心中怒骂羽朵:死性不改!
夫诸震惊到身形一晃,有些语无伦次:“那,那、蓝尘仙君呢?你,你喜欢、他吗?”
羽朵甜甜一笑,毫不犹豫便道:“喜欢!”
夫诸继续问道:“你为何喜欢蓝尘?”
羽朵觉得夫诸真是杞人忧天,未免她顾虑重重,无奈地抿嘴轻叹一笑,耐下性子来同她再说得细些:“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
夫诸惊到双眸大睁,瞪着羽朵,向后趔趄了几步,忽然身后靠住一棵大树,旋即扶额哑声哭泣,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朝下落。她怎么也没想到,羽朵会是这样的回答……
墨麒麟一瞧夫诸哭了,心神被摧残般,慌乱的前爪不知所措!可羽朵却闲适地冷眼旁观。
夫诸哭了片刻,倏地起身木讷望来,坚毅地收了眼泪,敛眸凝着一旁的地上出神了半晌,旋即毫无征兆地拉着羽朵避开墨麒麟。两人走远后,夫诸还刻意施法隔音,阴沉的面色上目光如针尖麦芒,俨然道:“你今日同我说的这些话,不能再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再也不见墨麒麟!”
“呵~!”羽朵听后倒是觉得揶揄,竟然讥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