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棠做梦都没想过闫思瀚会突然吻他,
出于本能,
她伸手就想推开他,
只是手掌伸出去,
触碰到的,
却是思涵学长刚刚涂抹上药膏,
尚在渗血的脊背,
心脏最柔软的一角猝不及防陡然塌陷,
阮棠再也推不下去。
闫思瀚最初只是尝试性地亲吻,
他不敢冒犯糖糖,
怕勾起糖糖不好的回忆,
所以糖糖一推拒他,
他便停止下来,
只是用唇瓣贴着糖糖的唇瓣,
不再动弹,
然而很快,
糖糖的推拒就停止了,
他明显感受到,
糖糖在心疼他,
她的手不慎触碰到他肩胛上的伤口,
竟像哄孩子般,
又轻柔地触摸了两下,
明明只是安抚性的动作,
却给了闫思瀚莫大勇气,
他不再犹豫,
直接返身坐上床,
然后强势地将糖糖抱起来,
又无比轻柔地放在自己腿上,
等糖糖像孩子般坐稳后,
他才摁住糖糖的后脑勺,
渐渐加深这个吻。
糖糖被吻得晕头转向,
一点办法都没有,
思涵学长的吻技并不高,
但她记忆中的亲吻,
全是宋浩宇带给她的,
类似于野兽般的撕咬和啃噬,
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
总会在午夜梦回时一遍遍重温,
令她从头发丝到脚后跟,
都在退缩与惧怕,
然而现在,
此时此刻,
思涵学长的亲吻却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思涵学长吻得异常轻柔,
他没有用牙齿啃咬她,
也不用自己的舌,霸道纠缠她,
而是,
试探性地一点点触碰,
她躲,
他便蜻蜓点水,一触即走,
她渐渐放松,不再逃避,
他也只是似有若无地在她唇舌上舔、刮,
一下又一下,
轻轻的,
痒痒的,
像是在安抚,
又似猫儿的爪子,
撩拨得糖糖整个人都在升温。
十分钟后,
糖糖终于由最初的茫然被动承受,
变得有了一点点反应,
她像一只刚刚出生的、异常胆怯,又有些不安分的小兽,
轻轻探出舌,
在思瀚学长的舌上迅速舔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差点把闫思瀚的心脏,从胸腔里舔出来,
思瀚只觉鼻子一热,
全身血液都在刹那间冲进大脑,
他逃也似地缩回舌,
几乎咬着牙将糖糖推开,
双手却死死抓握着糖糖的肩头不松开,
布满血丝的眼睛,
也一瞬不瞬盯着糖糖,
又凶又狠,
像头饿了千百年的狼。
这样足足过了十分钟,
他才调整好情绪,
重新将糖糖搂回怀里,
用手轻拍糖糖的后背安抚她。
思涵学长从头到尾,
没有说一个字,
糖糖却在他揽她入怀的瞬间,热泪盈眶,
作为曾经被动承受过男人野兽般强迫的受害者,
糖糖太熟悉思瀚学长刚才那一瞬间的凶狠了,
那是一个男人,
对一个女人,
类似于野兽般征服欲.望的本能,
那一夜,
她被宋浩宇反反复复欺负,
曾无数次从宋浩宇猩红的眼睛里读到过这种本能,
所以刚才,
当思涵学长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时,
糖糖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强烈的恐惧限制了她的行动,
也夺走了她的感官,
除了像那一.夜那般,
用无辜哀求的眼神望着思瀚学长外,
她什么都做不了。
令她感动的是,
思涵学长并不是野兽,
虽然他和所有男人一样,
具有野兽的本能,
但他却又与宋浩宇那样不同,
他在关键时刻,
用强悍的意志,
控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这个男人,
是真的用心在爱她,
用生命在呵护她啊!
也许是曾经的经历太过悲惨,
糖糖在感情方面,
不知不觉就从懵懂变成了麻木,
她知道思涵学长对她好,
但内心总是缺乏一份感动,
就好像,
她回报给思涵学长的温柔,
只是因为大家都说思涵学长对她好,她就应该付出回应的机械行为,
她其实,
一直都处于心如止水的状态。
唯有刚才,
在思涵学长拼命压抑自己的本能和冲动,
用复杂到纠结,又满含愧疚的眼神望着她的那十分钟,
她才深刻体会到,
被人珍惜和尊重的幸福,
这份幸福对于糖糖来说,
实在太弥足珍贵,
也太过于奢侈,
她本能地想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死都不松手,
所以,
想都没想,
糖糖便张开手臂,
用力抱住思涵学长的脖子,
她抱得很紧,
像是怕闫思瀚会逃离,
又像母亲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
紧张得心脏几乎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闫思瀚正在因为自己的冒犯懊恼,
一路陪伴糖糖走过来,
他最清楚糖糖内心的恐惧,
所以,
他抱住糖糖的时候,
就后悔了
拼命在心里怒骂自己衣冠禽兽,
他前所未有地恐惧,
害怕糖糖因为他的不良举止加重病情,
更怕他的唐突,令糖糖绝望,
从此糖糖向他关闭心门。
其实,
思瀚曾经考虑过,
糖糖有创伤应激症,
在这方面不能受到一丁点儿刺激,
因此他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跟糖糖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
准备好了,
一辈子都不碰糖糖一根手指。
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自己也会失控,
他实在想不到,
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
会在糖糖几乎微不可察的一个轻舔下,
瞬间溃不成军。
那种原始的、本能的,强烈到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的冲动,
差一点点让他犯下和宋浩宇一样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要怎么忏悔,
要如何弥补?
最关键的是,
糖糖会接受他的忏悔和弥补吗?
内心正忐忑得不知所措,
糖糖却突然抱住了他,
闫思瀚的大脑一下子变成空白,
他屏住呼吸,
几乎要将自己憋死,
才颤抖着声音问:“糖糖?
你……你不生气吗?”
“嗯,”糖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别离开我!”
思瀚的眼睛倏地瞪圆,
好一阵,
他才湿了眼眶,
更紧地回抱住糖糖,“宝贝,
我不会离开你,
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除非有一天,
你爱上别人,
不想要我了……”
“不会。”糖糖的声音还是低低的、闷闷的,却十分肯定,
闫思瀚鼻子一酸,
将脸埋在糖糖肩头,
他用力嗅着专属于糖糖的清香,
直到潜意识重新回到大脑,
才哑着嗓子道:“宝贝,
你……你继续这样抱着我,
我可能还会失控。
我毕竟是个正常男人,
总是用力憋着自己,
真的很难,
也很累。”
这话超级给力,
糖糖几乎立刻松手往后退去,
小脸上还带着羞愧的浅红,“对……对不起思涵学长,
我不是故意的。”
思瀚轻笑着伸手在糖糖发顶揉了揉,
丝毫不介意,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糖糖一天不好,
他等她一天,
糖糖一年不好,
他等她一年,
如果糖糖一辈子都打不开心结,
他就等她一辈子好了,
只要能每天看见糖糖,
每天听见糖糖的声音,
思瀚不介意放慢脚步,
完全从头开始。
两个人坐在床上,
其中一个还没穿上衣,
容易胡作非为,
思瀚不愿让糖糖以后每回想到他,
都觉得他时时刻刻虫虫上脑,
所以他重新转过身,
继续用后背对着糖糖问:“我的伤口怎么样?
我感觉有点痒。”
“诶?”被他一提醒,
糖糖立刻低头看去,
看清楚思涵学长后背外翻的皮肉已经收拢,
甚至结了层薄薄的痂,
糖糖激动得险些跳起来,“思涵学长、思涵学长,
你朋友这药太神奇了,
你的伤口,
居然已经结痂了。”
“结痂了?”思瀚一愣,
苗欣说要给他调来特效药的时候,
他并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王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什么神奇药物没见过?
像他身上这种刀伤,
哪怕最有效的鲨鱼膏,
至少也得一天才能结痂,
可苗欣调来的这些,
居然十几分钟就结痂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
明天早上,
他的后背,
就会痊愈?
想到自己从此以后,
可以肆无忌惮在小镇上展示拳头,
用苗欣说的那种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征服每一个试图欺负他和糖糖的人,
思瀚就感到兴奋,
他直接趴在床上,
急急道:“快快糖糖,
再给我重新抹一层药膏,
越多越好,
最好让皮肤完全吸收。”
糖糖原本也有这个意思,
闫思瀚一吩咐,
她就干劲十足地再次给他上药。
整整一夜,
思瀚和糖糖不记得他们究竟上了几遍药,
只记得,
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当大年初一造成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时,
糖糖从睡梦中醒来,
她惊讶地发现,
自己昨晚,
居然窝在思涵学长怀里,睡了一夜。
思涵学长大约是怕她压住腹中的宝宝,
双手一直护着它们,
而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怀抱太温暖舒适,
糖糖昨晚睡得十分香甜,
罕见的一夜无梦,
而此时,
她的双手,依旧缠着思涵学长的脖子,
一条腿,
更是如同螃蟹般,
蛮横地压在思涵学长的腰上。
糖糖:“……”
简直无语了,
她的睡相,
居然这么糟糕吗?
小脸顿时爆红,
糖糖一边将自己的手臂往外抽,
一边想将自己不老实的腿拿下来,
然而她刚一动,
思瀚就醒了,
他似乎睡蒙了,
还有点糊涂,
看了糖糖两眼,
竟伸出手臂,
一把将糖糖拢回怀里,
又顺势在糖糖额头上落下一吻,
重新闭上眼睛喃喃道:“老婆,
我们继续睡嘛!
我还没睡够,
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糖糖:“……”
思涵学长,这是在做梦吗?
梦里,
他们结婚了?
而他的语气,
是在跟她撒娇?
刚想到撒娇,
做好准备,打算重新进入梦乡的闫思瀚,倏地睁开了眼睛,
这次他的目光十分清明,
在与糖糖的对上后,
竟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糖糖这张床本来就不大,
昨晚两个人一起睡,
糖糖睡相不老实,
一晚上都在挤思瀚,
思瀚便一直退一直退,
基本上在床沿上睡了整晚,
此时受到惊吓,
他动作过大,
一下子没坐稳,
居然猛地一个倒栽葱,
从床上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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