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二卷(三十三)
这一晚,陆行没有和江镜泽在一起,也没有回医院。
这大概是他们最近以来唯一的非客观原因没有在一起。
A市夜晚,天气与白天不同,气温差异较大。陆行默默的一个人站在楼下往手里哈了一口气,心里有些闷闷的。
刚刚下过雨的地面上承载着一股浓厚的泥土味儿,太阳还在天边挂着,但是只剩下半个脑袋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阳光最后的刺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江镜泽隐隐透出失望的模样。
是的,今天,他让江镜泽失望了。
现在还依旧记得,坐在车上的时候江镜泽问自己:“如果有一只猫和一只老鼠,同时看上了一条鱼,你觉得应该把鱼给猫还是老鼠呢?”
自己当时回答的是:“鱼有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可以代替它,同时,老鼠也有自己的权力,不应该因为对方是猫就选择后退。”
江镜泽听完这个回答,没有再开口,只是把车子停到楼下,对陆行道:“行行,去吧。”
陆行道了一声再见,下车。其实那会儿他也在眯着眼睛看前方,只不过看的不是落
残阳而是江镜泽离开的背影。
一样刺眼,但一样不温暖。
夜晚渐渐降临,太阳整个都沉到了地平线以下。
陆行闭上酸涩的眼睛,转
往陈旧的楼道里走。
“陆行!”
黑暗中,陆行凭借自己的视觉,在昏黄的灯光下搜索,发现江一鸣有些狼狈的从房子拐角处跑过来,看那样子似乎很累,一个劲儿的喘粗气。
陆行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就多了一股厌恶,他站在楼道前,漠然的问:“有事?”江一鸣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
绪,这辈子最讨厌的
绪,心地一阵愤怒。
“陆行,我们还是朋友,我只是来看看你。”
“看我?”
陆行双目间透着嘲讽:“我们竟然还是朋友?”“只要你愿意。”江一鸣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怒吼,皱着眉头对陆行道:“听着,我不希望失去你。”
陆行眉眼一转,总感觉江一鸣有些与往常不同,但是又说不上来,抿了抿唇索
不再出声,而是扭头往楼上走。
“陆行!”
江一鸣猛冲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几乎是同时,陆行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接近于露骨的讨厌:“江一鸣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江一鸣呼吸一窒:“我知道那天晚上是我不对,但是我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
“可是我不能接受你!”陆行皱着眉向后退了一步。
“不能接受?”江一鸣冷笑一声:“你是不能接受男人还是不能接受我?你和江镜泽的事儿你以为我没看出来?”陆行心里被重重敲了一下。
他抬起双眼,死死地看着江一鸣带着快意的面庞:“江一鸣,你疯了。”
“我疯了?真正的疯子是江镜泽!”江一鸣道:“江镜泽有严重强迫症吧?这是精神科疾病吧?只要我把这个说出去,他的局长就没了,而且张博龙的地位也会受损!”
陆行虽然不知道张博龙是谁,但是从江一鸣的话中多少能听出,那个人一定与江镜泽有不浅的关系。
“你说错了,他的强迫症已经好了!”
“好了?好了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是什么?”
说着,江一鸣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用塑料袋包裹着的药,正是那一天于倩递给自己的药。
陆行瞳孔一缩:“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你买了一瓶药?”
江一鸣笑了一声重复道:“这能说明什么?”顿了顿:“单单这瓶药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上面的指纹呢?”
“……”
一时间周围一片死寂。
半晌,陆行缓缓开口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江一鸣声音也沉下来一些:“我只是想得到我该有的东西。”
“你该有的?”陆行莫名的重复了一遍。
“家产,地位,事业,生活……”说到这,江一鸣眼神看向他:“还有
。”
陆行脸色暮的一变,转
就往楼上走。
江一鸣伸手再次紧紧拽住他,在陆行挣扎的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儿带有乙醇迷药的帕子死死地捂住口鼻,独自一个人喃喃:“是你
我的。”
……
江镜泽坐在一幢漂亮的独立小洋房里,周围的布置和打扮都是美国式装潢。
轻啜一口面前的咖啡,听着耳后响起的脚步声,江镜泽起
笑道:“舅舅。”
原本应该在美国的肖忆正慢条斯理的脱下手
坐在江镜泽对面,模样优雅,嘴边隐隐的胡子更显得他有一种岁月的华贵。
江镜泽待肖忆坐下后,重新做回自己的位置:“舅舅怎么会突然回国?”
肖忆沉默了一会儿:“我这辈子自从出国以后一共回国三次,这次是第四次。”
说着,他棕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侄子,越发成熟的眉眼间似乎总是还未褪去那一股稚嫩,依稀还有着他母亲的音容笑貌。
“第一次是你母亲生你时难产,被你外婆催回来的,也因此救了你母亲;第二次是你母亲流产,我把她和你一块儿带回美国;第三次是得知你在中国搞同
恋,回来专门把你接回美国的。”
肖忆表
不变:“这一次第四次,回来帮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学会怎样为人处世的。”
江镜泽面色一愣,修长的手指停顿在纯白的咖啡杯旁。
肖忆眼神淡然的看着这个可以说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泽泽,你做事一点都不成熟,你依旧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我让你回国,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成熟,而不是所谓的谈
。”话锋一转:“你让Albert在美国帮你的事,动作太大,而且不会扫清障碍,我承认,陆行的母亲死亡与我有一定间接关系,但是我也可以面不改色的告诉你,他们母子的事,与我无关。”
江镜泽没想到肖忆这样直接,眉头一皱:“可是如果你当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江军,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是一个商人。”肖忆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商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总会不择手段,我已经达到我的目的,而江军的所作所为是他自己的事,依旧与我无关。”
“……”
江镜泽眼神复杂的看着肖忆。
明明所有是一开始都是他做的,可是到头来一问,什么都能与他无关。
肖忆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轻描淡写的道:“学会了么?”
“学会了。”
“很好。”肖忆点点头:“现在,告诉我,你让远在美国的那几个孩子帮你做事,有多大把握?”
“……”江镜泽抿抿唇:“没有。”
“没有你还做?”
“不做就彻底没有。”
肖忆笑笑:“这一点我很喜欢,但是你以为江一鸣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江镜泽顿住:“江一鸣知道了?”肖忆不置可否:“我说过了,你动作太大。”
看着肖忆的表
,江镜泽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舅舅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