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区管理处的条件有限，没有投影仪，陈耳东便打开笔记本电脑向丹增等人展示。这项技术的核心在于无水和无排放，用电力驱动便槽里的履带代替水冲的形式转移排泄物。排泄物进入设备下方的生物菌箱，靠培育出的微生物发酵将排泄物转化为有机肥料。陈耳东在了解技术的时候，挺吃惊的，他还头一回听说用菌种消化排泄物。他随陈墨文，数理化一塌糊涂，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几乎为零。本以为介绍完技术，丹增会拍案叫绝，谁知丹增却很淡定，他说：“这项技术不错，我们之前就听说过了，只是不知道你家的设备好用不？”陈耳东一愣，没想到少数民族地区的干部竟如此见多识广，一旁的工作人员道出了原因。原来为了景区升级，丹增从去年就开始着手解决厕所的难题，为此，还亲自到全国各地跑了几家生产生物厕所的厂家。这一趟跑下来，他自己都快成为半个专家了。这次杜宇过来，他完全是给潘军面子，如果赶上去年试点，当天就能拍板把业务给杜宇。丹增说：“我们这次采用内部比选的方式，一共会找三家企业参选，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方案，月底你们再过来，我们现场开标。”这是县里的要求，康县的财政收入本来就不多，冲着圣山的影响力，才给他们拨付了一笔专项资金。去年那二十万打了水漂，今年县财政怕管理处又上当受骗，所以专程打好招呼，要试点，必须经过慎重选择，而且需多家比对，不能再浪费县里的钱了。几十万的采购额倒还不至于政府公开采购，而且试点本就带有试错的可能，最终丹增和县里商量，决定用内部比选的方式。晚上，潘军又办起了招待，丹增不便参与，派他的副手洛桑陪同。陈耳东一直不明白这潘军看起来年纪也不算太大，为什么是退休干部？杜宇低声说道：“他是内退的，以前是副局长，退下来之后做起了生意。”“怪不得你叫他潘哥，不叫潘叔。”“他还不到五十岁，这里日照强，皮肤黑，看起来显老。”潘军在饭桌上朝陈耳东一阵憨笑，陈耳东明白他笑什么，不好意思的作了个揖。潘军说：“陈总，我今天不会让你喝酒了，下次你得再找个人陪杜总来，我们这个地方，喝酒是礼节，如果不能喝酒，不太好办事的。”陈耳东心想，杜宇身边找几个能喝酒还不容易？下次他就不来了。潘军从前受了杜正国不少关照，所以杜宇前来，他这个东道主必须要当好。“杜总，我给你说老实话，我能做的就是让你们参加这个比选，其他的忙我就真是没能力了。”说完这句话，潘军连喝了三杯大酒，以示歉意。杜宇可不敢当，连忙劝道：“潘哥，你言重了，我已经非常感谢了，没有别的要求。”“比选，就是内部招标，一切流程，必须合规合法，如果杜总要我去疏通疏通走走后门，我就只有再喝三杯赔罪。”潘军的话，杜宇直伤脑筋，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让潘军做什么出格的事。这就是康巴汉子的性格，耿直豪爽不拖泥带水，陈耳东看着，觉得有些汗颜。一个偏远地区的退休干部都能有如此觉悟，他当年为了一块广告牌，还去拉拢姚斌暗箱操作。潘军给他俩安排的酒店是康县最好的，吃的也是最贵的，既然业务的事不敢拍胸脯保证，那就一定要尽到地主之谊。杜宇心中不安，他马上倒了一杯酒，潘军立马扶住酒瓶，让他别倒，杜宇说：“潘哥，我就喝这一杯，表示感谢，要不然我过意不去。”潘军知道杜宇痛风，无论如何不敢让他喝酒，万一喝出毛病，他可没法给杜正国交待。“对对对，我也喝一杯，一杯我还扛得住，哈哈。”见两人不停拉扯，陈耳东趁机打个圆场，一杯酒，杜宇喝了不碍事。三人喝完这杯，洛桑又举起了酒杯，他让杜宇和陈耳东喝饮料就行，他自己喝酒。洛桑说：“潘局长和我们丹增处长，都不会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们一定公平公正的选择厂家，两位老总放心。”吃完饭，潘军还有安排，想带他俩领略一下康县的歌厅。杜宇不便再打搅，也怕到了娱乐场所多少要喝点酒，便以明日一早出发为由婉拒了潘军。两人再次向康县的几位朋友道谢和道别，陈耳东答应潘军，下回一定找个能喝的陪杜宇来。回到酒店，两人决定早点睡，明天还要开六个多小时的车。陈耳东脱下衣裤正准备洗澡，忽然一个白色的东西从裤兜里滑落出来，掉在了地上。他伸手去捡，是一个小纸团。这莫名其妙的小纸团一定不简单，陈耳东让杜宇来看。打开纸团，上面赫然用圆珠笔写着，标底：。“妈呀，我刚才还白感动了一场，我还说这里的干部思想觉悟都好高，结果还是来这套。”杜宇看着纸条上的标底两字，歪歪扭扭写得极不工整，他问：“你说这是谁塞给你的？”“我不知道啊，吃饭的时候也没发现有人来蹭我。”“如果没有刻意改变笔迹，这倒不像是潘哥写的。”“管他呢，万一故意写得很丑呢？既然给咱们透底，如果你真是中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找你。”“说的也是，不管了，咱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杜宇原计划，想多走几个地方，看看哪里还有机会推销产品，但想着月底的内部比选，他要尽快回去和厂家商量方案和报价。二人回到锦城，两人又要回归到各忙各的状态，陈耳东找工作，杜宇卖厕所。杜宇说如果陈耳东月底还没找到工作，再陪他去一趟，到时候他找个能喝酒的朋友一起。有陈耳东在，杜宇总是会更加安心。陈耳东对这事实在没有兴趣，而且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极不适应。他暂时答应了杜宇，回头就想着尽快找到工作，免得再跑一趟康县。两天近一千公里的奔波，陈耳东的生物钟没了作用，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睁开眼睛，他的手机有一条boss直聘的消息，点开一看，是锦城最大的一家搬家公司，野蜂搬家发来的。对方的hr留言道：您好，看了您的简历，希望能和您沟通，期待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