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介入了吗?”天哥的脸色有些阴沉。
“应该还没查到这里。”米若菲说着,伸手倒掉了天哥面前茶盅里凉掉的茶水,又提起一旁的茶壶,重新续上了一杯。
琥珀色的茶汤冒着热气,茶香沁人心脾。
天哥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灰蓝色的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将原本就阴晴难辨的脸色,遮掩得更加难以捉摸。
一支烟抽完,天哥心事重重的按灭了烟头,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左右两边多年交情的兄弟们,又拿起桌子上林霜的照片看了一眼,端起面前的茶盅,一饮而尽。
“找!”
一声令下,卡座里其余众人纷纷拿着米若菲费尽心力从视频里截取出来的照片,离开了酒吧。
“菲菲多谢天哥!”米若菲眼眶红红的,睫毛湿乎乎亮闪闪。
“大是大非哥哥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天哥起身,拍了拍米若菲的肩膀,笑道,“茶不错,我很喜欢。你踏踏实实等我消息。”
“我送送您。”米若菲说着,抬手招来了一名服务生,接过服务生手里的袋子,跟在天哥半步之后,毕恭毕敬的往门外送去。
酒吧里几乎所有的客人都被这一幕吸引。
风情万种却又傲气十足的老板娘居然亲自送客人出门,这让酒吧一些熟客不由得咂舌。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在临街落地窗旁边的角落里,一个男人默默的看着正要出门的三人,波澜不惊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男人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喝完了面前杯子里的酒水,起身离开了座位。
“你这是做什么?”天哥诧异的看着米若菲手上那个不起眼的牛皮纸袋,“你把你哥哥我当什么人了?”
“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误会。”米若菲笑着拿出了纸袋里的东西——
一只古朴的茶叶盒。
“我一早就猜到您喜欢那茶,所以早早就备下了。哥哥喝口茶,也要跟我这个做妹妹的客气吗?”
“到底是你!贴心!”天哥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乐呵呵的接过牛皮纸袋,又摸了摸米若菲栗色的及腰大波浪,笑道,“回去吧,别误了生意。”
“天哥慢走。”米若菲站在门口,没有挪动半步。
直到目送天哥的车离开酒吧街,看不见了,这才回头对禹彤说道:“走吧,进去坐坐。”
禹彤似乎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过了许久,才转身,一路小跑,跟着米若菲回到了酒吧吧台。
“米姐……刚刚……”禹彤看着米若菲指间忽明忽暗的烟头,一肚子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我找人把那几个人渣的头像从视频里扣出来了。”米若菲轻轻吐出一串烟雾,瞟了一眼禹彤,“放心,没截到霜霜一根手指头。”
“那……那他们……”禹彤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
“这个世界,有白色,就会有黑色。”米若菲吸了口烟,淡淡说道,“这是一层你拿钱也不可考的关系网。”
“行了,天哥既然喝了我的茶,就一定会把事办了。你就放心吧。”米若菲将禹彤后面的疑问堵了回去。
禹彤愣了愣,轻轻点了点头。
“米姐,我该怎么谢你……”看着米若菲离开的背影,禹彤忙问道。
米若菲回过头,环顾四周,笑靥如花道:“不如……就把这间铺子送我吧,我不想交房租了。”
…………
“霜儿!霜儿!你在哪儿!”随着凄惨的哭喊声,湖州市公安局的大门,跌跌撞撞闯进了一名穿着朴素、头发凌乱的女人。
“女士,您找谁?”门口接待的值班警察迅速起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人。
“霜儿,我们家霜儿!”女人仰着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用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值班警察,一张干涸起皮的嘴巴一张一翕。
“您先坐这儿喝点儿水,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面对精神在崩溃边缘游走的女人,值班警察只好先做安抚工作,同时回头对同事说道,“快去请苏警官来。”
“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不多时,苏筱青就蹲在了女人面前,平视着瘫坐在地上,捧着水杯乜呆呆发愣的女人面前。
女人死鱼一般的眼睛僵硬的转动了一下,看向苏筱青,喉咙里发出沙哑难辨的声音。
苏筱青努力的辨认,终于在值班警察的提示下,明白了女人的意图——她要找她们家的霜儿。
苏筱青将女人搀扶起来,在她耳边柔声道:“你跟我去里面坐,你慢慢告诉我,你们家霜儿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点,我才好帮您找人啊……”
“唉……”值班警察看着二人走远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另一值班警察从电脑后抬起头,伸长脖子,顺着同事的目光看去,“怎么唉声叹气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女人挺可怜的。”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可怜了?”
“三更半夜的一个人哭成这样跑到咱们这儿来找人,还不够可怜吗?我刚刚看她好像脚都磨破了。”
“唉,也是。”电脑后的民警也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她要找的人跟她是什么关系……”
“别着急,您慢慢说。”在走廊另一边的心理疏导室里,苏筱青拿了一张薄毛毯,披在了女人肩头,而后在女人面前蹲下,双手紧紧握着女人冰冷颤抖的手。
“她是俺妹妹,她叫林霜。”女人在苏筱青的不断安抚下,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是大学生,俺们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大学生,还是个女娃娃。不管别人怎么说,俺都觉得她是最棒的。”提起自己的妹妹,女人的眼里多了一些光彩。
“可俺爹说,一个女娃娃,念那么多书干什么,最后还不是要嫁人!不如早一点嫁人,或者早一点出去打工,赚点钱拿回来。可只有俺知道,霜儿她真的付出了太多,如果不去念大学,就真的太可惜了。俺就跟俺爹说,让霜儿出去念书吧,俺去打工,去赚钱。可俺爹还是不同意。”
“最后还是俺想办法灌醉了俺爹,让霜儿趁着天黑跑了。为这事儿,俺爹狠狠打了俺一顿,可俺一点儿都不后悔!”女人说着,撸起了袖子。
两三道陈旧性的疤痕触目惊心。
“那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呢?是迷路了,找不到妹妹读书的学校了吗?”苏筱青心中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可她仍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