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张铭嘴角挂着一丝得逞的笑意,看着眼前慌张的钱大江。
人啊,往往就是这样,只要出现了更大的危机,前面所有他顾及的,都会被他亲手打破。
“我跟吕达是在洗脚的时候认识的。”钱大江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决定开始从他跟吕达的关系说起。
“吕达是个好色之徒,据他说,他玩过的鸡没有一两千也有七八百……”
“说重点!”张铭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钱大江。
“是是是。”钱大江低下头,努力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说道,“那天他跟我说,想找个大学生妹子玩玩,我还劝他不要惹事,他说完事儿后给钱就行了,还要我不要那么怂,说人生在世就那么短短几十年,该玩乐的时候就要去玩乐,不要到老了再后悔……”说着,钱大江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张铭。
“然后呢?!”张铭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然后……”张铭的厉声质问吓得钱大江打了个哆嗦,“然后我就问他,像我们这种没钱、没权、没长相的人,怎么可能搞得到大学生……吕达说他有办法,要我等消息就行。”
“后来……”钱大江顿了顿继续道,“后来他跟我说事儿成了一半了,还差临门一脚,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我一听这事儿有门儿,就答应了。我就问他还需要做什么。他说,要用烧红的铁筷子在身上画个星星……”
“钱大江!”张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调动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即将暴走的脾气,“你小子拿我们当猴子耍呢!还画个猩猩!你那么能耐,咋不画个狒狒呢!”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画了个星星……”钱大江说着,努力勾下身子,用手扯开了衬衣最上面的几颗扣子。
随着扣子被扯开,张铭满脸的愤怒也在一瞬间由愤怒变成了震惊。
钱大江的胸口上一个结着深褐色血痂的伤疤露了出来,那血痂的形状分明就是一个倒立的五角星。
张铭不由得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接到不久的内部协查通告——
但凡案件牵扯到逆五芒星(倒立五角星)和缺失眼球,务必第一时间与市局重案组组长周文晟联系。
通告下面还附着周文晟的电话号码。
张铭万万没想到这桩案子随着自己的审讯,再次升级了。
“吕达身上也有吗?!”张铭的手在微微颤抖。
“有。”钱大江点了点头,“吕达说,只有画了这个,愿望才能实现……”
钱大江的话还没说完,张铭就抓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迅速拨通了被他派去出现场的技术人员电话。
“你们到了吗?”张铭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到了。”听筒里的声音有些气喘,听得出是在跑步前进。
“快,看去看看死者眼睛还在不在了!”张铭嘴上催促着。
此时,张铭的心都快要蹦出嗓子眼儿了。
“让开让开!”听筒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张铭知道,他的人正在奋力扒开人群,进入案发现场。
“张所。”听筒里的声音微微发抖。
“你说。”张铭的呼吸有些沉重。
“眼睛没了……”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犹如一道天雷,不偏不倚,直击自己的天灵盖,只一瞬间,就把自己所有的脑子都劈了个外焦里嫩,滋滋作响。
“封锁现场!”张铭抓着自己的头发冲着电话喊道,“你们不要再勘察现场了!迅速封锁!给市局重案组周队长打电话,请求支援!”
张铭此刻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捆在了电线上,浑身上下一阵一阵的酥麻起鸡皮疙瘩。
“这个人!”张铭指着钱大江,对旁边的同事道,“关进滞留室,派人给老子盯死了!等市局的人来接他!”说完,张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审讯室。
“是!”张铭背后传来嘹亮的回应。
张铭直奔档案室,一把推开门,连声催促着电脑后的警员调取苏摩酒吧老板的电话。
半分钟后,张铭颤抖着手拨通了电话。
“喂?请问你是齐隆本人吗?你的酒吧涉嫌一起恶性案件,请立即前来西霞路派出所配合调查!”
“老子都跟你们说了,老子最早也要今天晚上才……”
“请于今天晚上七点前务必前来配合调查。否则我们将进行强制传唤,或进行拘传、拘留!”张铭厉声打断了听筒里齐隆漫不经心的推诿。
话音落地,不等齐隆回应,张铭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
“奶奶的熊!”电话这头的齐隆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只觉得浑身的血蹭蹭往头顶冒。
“隆哥,啥事儿啊?这么大的火?”坐在齐隆左手边的一个小弟将麻将推进了桌子中间的洞,伴随着哗啦啦洗牌的声音,一副码好的麻将牌被送上了桌面。
“tm的,条子要我回去配合调查!”齐隆朝地上啐了一口说道。
“隆哥,我可听说最近黄赌毒查得严……”齐隆右手边的小弟叮得一声帮齐隆点上了烟。
“啪!”齐隆一巴掌拍在小弟头上,咬牙切齿道:“乌鸦嘴!”
“隆哥,”齐隆对面穿着麻色对襟布褂的汉子叼着烟缓缓开口说道,“要兄弟说,你还是回去一趟,也不远。我刚才听了一耳朵,电话里的声音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回去看看也好,毕竟咱们还得做买卖呢!”
“真扫兴!”齐隆琢磨了一下,嘟嘟囔囔的站起了身。
被打了一巴掌的小弟对着桌旁剩下的二人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跟在齐隆身后快速离开了。
“冰哥,”看着齐隆的车离开了视线,麻将桌旁的小弟看了一眼空下的两个位置,对麻色对襟布褂汉子说道,“隆哥这边不会出问题吧?”
“嗯……”冰哥看着对面的空位,沉吟不语。
“你跟兄弟们都打个招呼,最近都消停消停,过了这阵儿再说。”冰哥把玩着麻将牌,一抹狠厉在眼底一闪而过,“打电话给湖州那边,让他们该藏的藏,该躲的躲。”
“冰哥,湖州那边您管那么多干嘛!”一旁的小弟一边说,一边招呼着伙伴坐在了空下来的位置上,继续码牌。
冰哥冷哼一声:“挖出萝卜带出泥,这些泥,保不齐就会弄脏我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