眭元进认出来人是吕布,上马便走,正逢赵云从旁杀到,猝不及防,被一枪刺于马下,其余袁军大惊,往林中逃散。
“温侯,随某来!”此时容不得多话,赵云招呼一声吕布,便杀向迎面包围过来的袁军。
“这可是俺的词啊!”吕布慨然一叹,往日冲锋陷阵,都是他一马当先,如此招呼众将跟随。
这也是他生平首次跟在别人屁股背后,心中五味杂陈,让曹性几人抢了战马,加入白袍军中。
吕布拍马追上赵云,见他一杆枪上下翻飞,如梨花纷落,只见残影中寒光闪动,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二人先前就有过一场较量,吕布深知赵云实力不俗,此时身上受伤,也觉疲乏,主动在一旁策应。
虽是首次并肩作战,但方天戟与龙胆枪配合起来,竟相得益彰,并列在前,更如虎添翼,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袁军早被赵云杀得胆寒,此时又加入吕布,更如同草芥一般,纷纷避让,转眼间便杀出重围,往来路而走。
蒋奇、马延等将奉命追赶,却不敢逼近,只是远远跟随,刚才白袍军冲杀的场景,令人震动,即便当年的白马义从,也未必有如此战力。
追了一阵,忽见上游一支人马赶到,本以为是援军,赶紧上前准备包抄,却未料是张辽前来接应,马上又停在远处观望。
“子龙,温侯?!”张辽先看到赵云,又见浑身污泥的吕布,惊喜不已。
吕布垂头叹道:“悔不听文远之言,险些命丧小人之手。”
张辽看袁军大队人马尾随而来,不敢停留休整,带二将往范阳撤退。
此时范阳城下,也被袁军包围,张郃领八千人马到此,城内一片震动。
正劝降守将,忽然城北一支人马飞速赶至,从北门而进,等张郃追到北门时,援军已经入城。
张郃急命士兵冲杀,他轻兵奔袭而来,既无粮草,也无攻城器械,劝降守军未果,便想趁乱杀进城中。
只见一将从容不迫,领兵守住城门口,城上箭如雨下,前排士兵倒在吊桥之上,根本冲突不过。
那人提刀大笑道:“张郃,尔等想偷袭范阳,却不知早在刘公子预料之中?”
张郃仔细看去,见是田豫,知道此人颇有本事,又听刘和早有部署,心中惊疑不定。
正犹豫之时,忽然兵报东面敌军杀到,急忙转到北门,只见来路上烟尘滚滚,有三路大军赶奔而来,马上传令撤退。
片刻之后刘和领兵赶到,等尘埃落定,却只见有八百人马,满身灰尘。
田豫和卢文愕然,开城迎接刘和,问道:“其余大军去了何处?”
方才那烟尘弥漫,看动静足有四五万大军,转眼消失不见,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难道刘和果如传闻中那般,有神灵暗助?
刘和大笑道:“只这八百陷阵营而已!”
夏侯兰解释道:“方才我等在马上绑了树枝,兵分三路疾驰而来,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田豫恍然,抱拳道:“主公机智过人,惊走张郃,佩服佩服!”
刘和进城,见范阳安然无恙,心中稍定,询问军情,魏越在退兵途中,被张郃追袭,不幸阵亡。
至此吕布旧将只剩成廉一人,此人忠心耿耿,也不参与争权夺利,目的如愿达成,但刘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不过乱世纷争,尔虞我诈,这也是不得已为之,今日不做防备,将来就会养虎成患,当断则断。
另外也担心赵云安危,虽说相信他有七进七出的本事,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这无异于一场豪赌。
将近中午,人马终于回城,赵云征袍染红,吕布浑身污泥,赤兔马也变作泥马,不复往日威风。
虽然狼狈,但众人无不大笑,这一战虽说惊险至极,但结局还算圆满,刘和传军医为吕布疗伤,其余将士都去歇息,晚上摆宴庆功。
……
袁军徐水大营尽毁,张郃无奈退回高阳。
许攸正在衙门口来回转磨,揪着胡须不住摇头叹息,忙迎上前问道:“儁乂取范阳,结果如何?”
张郃无奈道:“范阳早有重兵把守,末将到时,涿县援军也已赶至……”
话未说完,许攸便脸色一沉,拂袖转回大堂,张郃黯然退下。
许攸面沉似水,他的计策本已成功,谁知却杀出个赵云来,救走吕布不说,还杀伤将士无数,一切部署化为泡影。
他深知袁绍为人只看结果,无论做事对错,更何况此战折损的是心腹爱将?
淳于琼在堂上坐立不安,急问道:“大营失守,高览、眭元进阵亡,颜良、文丑、麹义三员大将重伤,折兵两万余,这这这……军师到底用的什么计?”
他到现在还未完全弄清楚许攸之计,只知道昨夜狼狈逃命,一战丢了营寨,损失惨重,袁绍绝不会轻饶了他。
许攸沉声道:“若非大都督酗酒误事,未能及时调度三军,早已将吕布射杀于泥潭之中,岂能叫赵云得逞?”
淳于琼浑身一颤,忙下堂抱拳道:“子远可不能将此事推在我一人身上,当初在大营,可是你叫我只管饮酒,不理军政,以此迷惑吕布。”
许攸冷笑道:“我请都督饮酒,乃是用计掩人耳目,并未叫都督吃醉,沉睡不起,延误军机!”
“许攸!”淳于琼勃然大怒,咆哮道:“你竟敢诬蔑本都督?莫忘了某为三军统帅,执掌杀伐,有先斩后报之权。”
许攸惊得后退半步,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淳于琼愕然道:“军师为何发笑?”
许攸叹道:“其实吾计并非不成功,实乃赵云、吕布无人能敌,若使我军中有一人能挡赵云,非但吕布可杀,赵云也插翅难逃,你我非但有大功,还能扬名天下,可惜啊可惜——”
淳于琼顿足道:“五万人马惨败于八百军,主公颜面扫尽,必会勃然大怒,若再以此作答,又得罪全营众将,你我今后再难立足矣!”
许攸看淳于琼六神无主,时机已至,揪着胡须缓缓道:“此事全坏在张郃一人身上。”
“张郃?”淳于琼一怔,不由分说握拳道:“对对对,都怪张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