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他既为楚贺潮感到高兴,又感到悲哀。楚王夫妇仅仅两三句话就可以拔出楚贺潮扎在心里的刺,可偏偏,他们到死也没有和楚贺潮说出这样的两三句话。元里知道他用ar特效弄出来的楚王夫妇终究不是真正的楚王夫妇,对楚贺潮来说就是一个骗局。但这又如何呢?楚贺潮永远不会知道这是个骗局,旁人也永远不会知道这是个骗局。知道的人只有元里和系统。而元里将会把这件事埋藏一辈子。楚贺潮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即便刚刚亲眼见到了父母,楚贺潮也没有改变这个想法,他紧紧地抱着元里,滚烫潮湿的鼻息喷洒在元里的脖子上,问:“乐君,是不是你让我见到了他们最后一面?”楚贺潮对元里的事情总有近乎与野兽的直觉,元里坦然地点了点头。“我猜到了,”楚贺潮呼吸微沉,“对你可有什么害处?”元里嘴角扬起,“没有。不过只能让他们来见你这一次了。”“一次就够了,”楚贺潮喃喃,“一次就够了。”他捧着元里的脸,缓缓笑了,“谢谢你,乐君。”元里抬手覆盖他的手背。祭拜完楚王夫妇后,楚贺潮好像摆脱掉了最后一块烂肉,他神色虽苍白,但精神却是这些时日以来从未有过的饱满。元里能清楚地感觉到,楚贺潮心里的重担松快了许多。下午,两个人便回到了楚王府。一回来,元里就安排了疾医给楚贺潮换药、检查伤口,所幸伤口并没有裂开,并且恢复得很好。疾医们围在床旁啧啧感叹地看着楚贺潮的刀伤,对伤口恢复的速度大为满意。在疾医外围,楚贺潮的亲兵们也围在床边,探头探脑地看着将军的伤势,眼中泛着惊喜。将军这样的伤势能够这么快地恢复,岂不是说如果他们以后也有那般伤口,也能加快速度治好了?换好药后,楚贺潮收拢衣服,不耐地道:“行了,都出去吧。”亲兵和疾医都恭敬地退了出去。等人没了,楚贺潮就朝元里伸出了手,“元里,把门窗关上,我想跟你说说话。”元里关上门窗走到床边,疑惑:“你想说什么?”楚贺潮拉着他坐下,握着他的手许久,又忍不住道:“爹娘知道你我的事了。”若说楚贺潮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未跟父母表明自己与元里成了一对这事绝对是其中之一。如今父母能以亡魂的身份知道此事,楚贺潮几乎是满足了。元里笑容不变,打趣道:“是啊,还说要等你死了打断你的狗腿呢。”楚贺潮冷冷一笑,嘲弄地道:“他能的话就让他来吧。”元里哭笑不得,“你平时同你父亲说话都是这般语气吗?”楚贺潮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元里笑他,“我想起来了,我刚见你的时候你的脾气就是这样,又冷又硬,跟个石头似的。”楚贺潮生怕他会翻旧账,面不改色地哄人:“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哪敢凶。凶上一句就得赶紧赔罪了。”他捏了把元里的腰,元里没好气地拍落了他的手。但男人的手又一次伸了过来,“乐君……”“不行,”元里毫不留情地拒绝,瞥了眼他的腰腹,“你还受着伤。”但楚贺潮今日却极其亢奋,他神采奕奕地笑拍了下元里的背,“这不是还有你吗?”元里迟疑了。楚贺潮浓眉一挑,戏谑地道:“怕了?”元里呵呵笑了两声,也不说话。楚贺潮拍拍自己的大腿,耍流氓,“坐在这儿,自己来。”说着,楚贺潮悠悠地道:“趁着我受伤不能动,这可是你难得掌控全局的时候。”元里心里一动,有些摇摆不定。楚贺潮冲着他笑。最后,元里终究抵不住诱惑,还是做贼心虚地摸上了床。……完事后,元里皱着眉躺在床上恢复力气,浑身汗津津的,头发黏在了背上。旁边的楚贺潮摸着他的背,手指粗糙,摸哪疼哪。他神色惬意,快活好似神仙。等缓过来劲,元里撑起身,一口咬在了楚贺潮的肩膀上。楚贺潮“嘶”了一声,表情疼得骤变,“祖宗,快松松嘴。”元里尝到了血味才松开了嘴,面无表情地看着楚贺潮,“你骗我。”楚贺潮佯装不懂,皱眉,“我哪里骗你了?”元里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瞪着楚贺潮。楚贺潮被逗乐了,捏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偶尔顶撞你几下罢了,别生气。”“滚吧。”元里冷笑,一巴掌推开了楚贺潮的脸,翻身睡觉。他在心里想。以后要是再相信楚贺潮的这种话,他元乐君就是狗。第133章 楚贺潮杀了李立的事情在第二日就传遍了洛阳城。洛阳城中的百姓得知李立的尸体被挂到城墙上后,便拖家带口地赶到了城墙旁,对着李立的尸体吐口水和扔石头无所不为,以出愤恨之气。而杀了严讳、李立等窃国贼子的楚贺潮和元里,声望也达到了一个令旁人仰望的地步。天子也开始准备给他们的救驾赏赐。但尴尬的是,钱财金银都已被李立偷走,北周皇室的尊严尽数被人踩在脚下,天子拿不出来任何实际的东西,能给的也只有官职和爵位。但官职不是那么好给的,天下各州拥兵自重,要给只能给朝中百官的官职。朝中百官的官职最高的就是三公。本来还有个凌驾于其上的内阁,但建原帝死前终于意识到自己设立的内阁是多余且弊大于利了,于是亲自遣散了内阁的存在。天子秦阌左右为难,纠结万分。这三公的名声响亮是响亮,但都是虚名称谓,他想也知道元里他们不会要。至于爵位,楚王一死,楚贺潮就是新的楚王,还能怎么再高?而元里,难道要给他封公……?可元里如此年轻,若是封公,以后可怎么办啊,难道封王吗?太祖到建原帝之间,每代皇帝都在尽可能地除掉异姓王,削弱异姓王的权力。他怎能再轻易给人封王?天子实在为难,索性找了元里,问元里和楚贺潮想要什么赏赐。实际上,元里和楚贺潮根本就没准备要什么赏赐,他们也知道天子没有什么可给他们,杀了李立所能得到的声望和无形的东西已经够让他们满意的了。元里笑着道:“臣等赶来救驾乃是臣的本分,自然不敢要些什么。若是可以,天子前去南方后,就将这洛阳留给臣看顾吧,让臣重建洛阳旧日之繁荣后,再将天子从扬州迎回洛阳。”天子感动得双目含泪,“元刺史,你待朕这般,朕实在无以为报……”元里微微一笑,“臣乃是北周之臣,是您的臣子,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为过。若是陛下心有亏欠,那便给臣与将军的部下升官加爵吧。”天子哪里会拒绝,他只觉得元里当真是为他着想,给他找了一个能够赏赐给他们又不落北周皇室面子的办法,天子几乎没有犹豫,当即就写了圣旨,给元里和楚贺潮的部下都授予了朝廷官职及爵位。元里说什么,天子写什么,等最后写完圣旨后,天子的手都酸了,他感叹地道:“元刺史,这可真是朕写字最多的一天了。”元里将圣旨都收了起来,笑道:“辛劳陛下了。”天子解决了困扰数日的事,心中高兴,当晚便留了元里在宫中用膳。吃完饭后,还跟元里一起在皇宫之中四处走走散了散步,一路说说笑笑,好不开心快活。这件事很快传到了陈王的耳朵里,陈王的危机感越发强了。他决定不能再这么拖下去,第二日,陈王便再次派了人前去楚王府,隐晦地询问元里与楚贺潮,他们怎么才能愿意让陈王带走天子。元里正在看着楚贺潮写字。听闻消息后,楚贺潮趁机将笔一扔,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终于来了。”“对啊,总算来了。”元里勾唇。楚贺潮问:“你打算要多少东西。”“这事为什么要我们决定?”元里挑眉,笑着回头看他,那笑容意味深长,“你应该问问陈王愿意给我们多少东西,毕竟天子的价值可是无法用金银财宝这些俗物可以衡量的。”这话元里也告诉了陈王派来的人,陈王听到后,头顿时闷闷地疼了起来。他揉着眉心,第一次感觉元里的棘手,“这个元乐君啊……”陈玺也皱着眉,“元乐君这意思,可是要我们看着给?”“看着给?”陈王眉头紧皱,冷哼,“他是想要我把家底子都掏出来给他。他不问我们要东西,却让我们主动送东西过去。若是送的少了,这岂不就是说天子只值这些钱粮?我原本以为他不会过于狮子大开口,谁知他竟然把这个难题甩给了我。”想带走天子,究竟要给幽州兵多少东西?若是给的少了,这岂不是丢人脸面的事情。天子和其他人又该如何想、如何看陈王?陈王苦笑两声,到了如今,他不得不直接将底线拿出来给元乐君了。很快,陈王就下定了决心,闭着眼道:“明日便准备行囊,除了留下大军回程的口粮外,我们一路所获的战利品和军饷都给元乐君和楚辞野吧。”“父亲!”陈玺惊呼,“怎可给这么多!”他们来的时候便带来了许多江东的好东西,为的就是献给天子,让天子心生向往之情。而他们一路走来,所获的战利品也颇丰,尤其在洛阳遇见李立之时,他们从李立那里不止救下了天子,还抢走了许多的金银财宝和米粮,种种加在一起……已经是一个让陈玺都惊叹的数字。但陈王决定的事绝不容质疑,他加重语气,道:“就照我说得办!财富而已,没了还有回来的一日,花在此时值得。”陈玺没有他父亲的霸气,心疼的如在滴血,缓了好一会儿,才忍痛道:“儿子知道了。”陈王整理东西整理了足足半月,半个月后,他便将东西直接送到了幽州兵驻扎在洛阳城外的军营之中。元里和楚贺潮当日便得到了消息,赶往军营一看,立刻被千百辆的拉车给吓了一跳。“好家伙,”元里双眼越来越亮,“好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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