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害死猫的那点好奇心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怎么压也压不住,元里忍不住小声问道:“会怎么样?”楚贺潮收敛起笑容,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奸你的尸。”他的表情恐怖,但手却很温柔地摸了摸元里的肚子,“用我兄弟戳进你的身体里,我们俩就用这个姿势一起进棺材,让别人都来看看你是怎么死的,肚子是怎么被我顶起来的,好不好?”元里被摸得毛骨悚然,他强撑起笑容,讪讪笑道:“哥,你放心,一定不会有那种可能的。”楚贺潮深深地看着他:“你知道就好。”*想要训练水师,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统领水师作战、操练水师的将领。但无论是楚贺潮麾下的武将还是邬恺汪二等人,都没训练过什么水师,更不用说带领战船在水上与敌方作战了。元里找了一圈,最终将目标定在了身边的两个亲兵孔然和顾越的身上。孔然和顾越的水性在精英水准的亲兵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他们的能力很强,立了许多功劳,已被元里征辟为了自己的属官,元里对他们也是印象深刻。这两个人之中,元里更为注意的是顾越。孔然有操练水师的能力,但顾越却有做将军的天赋。顾越的身体并不强壮,才智也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但他却有着永不言败的顽强意志力,以及优越全面的大局观。这样的大局观,是名将最需要的东西。元里将他们二人叫来,与他们交谈了一番。越是交谈,元里越是欣赏顾越。将领与将领之间是不同的。有的将领是指挥者,具有随机应变的思维和当机立断的果敢,有如楚贺潮、杨忠发这样的名将。而有的将领却只能成为听从者,他们能够做到旁人交下的任务,但自己单挑大梁时却会手忙脚乱。顾越是前者,而孔然是后者。元里在心里有了想法,但没有立刻下决定。他找到了楚贺潮,让楚贺潮来看看顾越适不适合统领水师,而孔然又适不适合操练水师。楚贺潮次日便拎着顾越和孔然两个人来到了练武场中。这二人看着楚贺潮没什么表情的面孔,心里都有些忐忑害怕。楚贺潮的名声太响亮了,不论是敌人还是己方,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感到害怕。对他们这些来投军的人来说,楚贺潮就是战神,是提起便崇敬畏惧的程度。乃至一看到楚贺潮冷峻的面容,这二人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但他们两个同样知道,这绝对会是一个机会。昨日主公才把他们叫过去谈话,今日大将军又将他们带来了练武场如果不是有事安排他们,身为大将军和两州刺史的他们又怎么会忙里偷闲来见他们这两个小人物呢?孔然和顾越对视一眼,都看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眼神逐渐坚定。他们心中的激动和不安交织,但都在此刻暗暗下了决心。不管这个机会是什么,他们绝对会拼尽全力把握住。第137章 楚贺潮在练武场将他们操练了一天,接下来的两日又带着他们去了军中。第三日傍晚时分,才放他们二人回去。元里等在膳厅里,一见到他回来便问道:“怎么样?”楚贺潮擦擦汗,走到元里身边坐下,端起水一饮而尽,言简意赅道:“这二人都不错。”他顿了顿,又道:“尤其是那个瘦弱的,是个好苗子。”元里若有所思:“顾越?”楚贺潮颔首,“不错。若是他出身再好些,怕如今已是小有名声的将领了。此人有名将之姿,可担一用。”楚贺潮很少夸赞人,既然能得到他的夸赞,元里就知道顾越和孔然二人都能派去渤海操练水师了。顾越可提拔为水师校尉,令其统帅水师,孔然可为他副将。这二人还是同乡,同乡一起做事也能事半功倍。元里虽然这么想,但却没有立刻告知这两人。官职一步提拔到如此高度,元里一怕他们会骄傲自满,二也怕士卒不服他们。不如看看他们能做出什么成绩,再给他们相应的奖赏。第二日,顾越和孔然便得到了前往渤海之边训练水师的任务。而他们要训练的水师,足足有五万人。顾越和孔然几乎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元里肯定的表情之后,后知后觉的狂喜袭上了他们的心头。他们知道这会是一个机会,但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天大的机会!那可是足足五万人啊……孔然心中除了激动与惊喜,还有深深的担忧。五万人,他们当真可以吗?肩膀好像落上了重担,让他有些犹豫不决。但他身边的顾越却毫不犹豫地对元里行了一个大礼,双目有神而坚定,铿锵有力地道:“属下必不负主公所托。”孔然惊愕地看着顾越,不明白顾越怎么如此有信心。但看着顾越不成功便成仁的神色,他也被触动了,深呼吸一口气,孔然也跟着跪了下来,同样坚定地道:“属下同样如此。”元里叫了一声好,将他们扶了起来,“你们尽快准备,两日内便出发。我需要你们提前到渤海边准备,在之后,五万水师大军会在两个月内到达渤海。”说完,元里给了他们一封信,深深注视这二人,“你们记得用这上面的方法来操练水师。”两人抱拳应是,当即退了出去。次日,他们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蓟县。月末,幽州兵最擅水的五万士卒已经挑选了出来,低调地往渤海赶去。没过几日,周公旦通过粮料院传了一封信回来。信上说了韦继已死、糜台已逃,冀州内的有识之士几乎有八成抛弃吴善世离开冀州的事。如今,周公旦已经成了吴善世最为信任的谋士。天知道吴善世回到冀州,看到一地鸡毛的刺史府时是个什么心情。他的阿叔死了,还是被他气死的。他的部下逃了,得他信任的汝南同乡谋士竟然没剩下一个。得知周公旦还留下后,吴善世握着周公旦的手又哭又骂,之后更是将周公旦看为救命稻草。吴善世也受不住这个委屈,直接同汝南老家去了信。让他们将叛逃回汝南的糜台交出来,并让家族给他送些人才过来。但汝南人只对吴善世失望至极。汝南吴家是标准的门阀世家,他们愿意付出许多资源来培养吴善世、协助吴善世,但当吴善世犯了大错,竟跟乱国臣子搅和到一块,将自己的名声变得臭不可闻甚至可能会牵连他们时,汝南吴家的选择也是干脆立断。他们果断地决定断尾求生,抛弃吴善世一个刺史,以保全汝南吴家的名声,保全汝南吴家的其他英才。知道自己被家族抛弃之后,吴善世不敢置信,他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两日,等再次出来时,脾气变得极为喜怒不定。作为被部下、被家族抛弃的人,被天下人鄙夷的人,吴善世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冷静,他变得有些疯狂了。而疯狂的人,也更容易控制。看到这里,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妙的想法。或许可以用吴善世……这想法有些奇思妙想,很快便被元里收了下去。他定了定神,接着往下看去,可看完之后,元里却无声笑了起来。楚贺潮把他拽到身边坐下,“周公旦写了什么,让你这么高兴?”元里笑容满面,心情超好:“哥,我觉得周公旦可以做我的知己了,他和我的想法总是能够不谋而合。”知己?楚贺潮眯着眼,不动声色地询问:“哦?你们这次又怎么不谋而合了?”元里将信慢慢折好,“他想引诱吴善世称帝。”楚贺潮眼神一瞬变得锐利无比,“称帝?”“对,”元里肯定地道,“称帝。”说着,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乱世之中,第一个称帝的人往往成不了最后的赢家。但他们却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楚贺潮平静接道:“告知天下人,北周可能会被改朝换代。”没错。乱世之中想要成为最后的赢家,必然要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缓称王”尤其重要,简单来说便是猥琐发育不能浪。出头鸟总会树大招风,第一个在乱世中称帝的人往往会激起天下人的怒火,被各路诸侯合力而击之,将其打为叛臣。但第一个称帝的人对其他有野心的诸侯来说可太重要了。一旦有人称帝,天下人或震惊或愤怒,但在愤怒之外,他们将会受到巨大的冲击。他们会清楚地认识到这天下不再是秦氏天下了。有人可以推翻北周了做新皇了,天下可以改朝换代了。而有了这个第一个称帝的人,第二个、第三个称帝的人就不会再引起天下人那么大的反感,因为百姓们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潜意识中,他们接受了北周被改朝换代的可能。所以第一个称帝的人就像是抛砖引玉的那块砖,重要性不言而喻。元里和周公旦的想法一样,吴善世显然适合作为这样的弃子。而他们幽州距离冀州并不远,还是北方第一大诸侯。到时候名正言顺地代替天子攻打吴善世这个称帝的反臣,岂不是可以顺理成章地攻占下冀州了?到时候统一北方三州,元里便能初步实现自己的目标了。元里嘴角弯起,眼神中火光闪烁。楚贺潮看着这样的他,眼皮忽的一跳,他沉思片刻,干脆直接问道:“元乐君,你想要改朝换代?”元里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跟楚贺潮说自己的想法。但这个想法该不该和楚贺潮说?楚贺潮又是否能够接受他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元里本应该担心的,但当他与楚贺潮对视时,这样的担心只在他心中停留了短短几瞬的时间便消失不见,他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坦然地点点头,“对。”“辞野,我有好多想做的事情,”元里没有逃避,没有敷衍,他认真地将自己所想一一跟楚贺潮说清楚,把心里的火苗捧着给楚贺潮看,“而这些事情,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做到,也没有人愿意做。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一个足够让我做到我想做的事的办法。”他的双眼越来越明亮,像是能够灼烧人,元里道:“那就是由我成为天子,拥有改变天下的力量。”楚贺潮心里的火好似被元里眼中的光亮所点燃,也跟着沸腾了起来。他轻笑了一下,带着皮手套的手指慢条斯理敲着大腿,“听起来很狂妄。说一说,你想做的事是什么?为什么别人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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