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黎神都,有花归宗

花丛宗的东边与北面,乃是花族出宗常走之路。发源于雪山的清河顺势而下,绕过桂花山,朝着更遥远的东方滚滚奔去。两年前,花欣在桂花山下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码头,拴着一艘小舟,准备随时启程,仗剑天涯。

北面,翻过雪山,是一大片荒原。同样是在两年前,花欣修建了长亭,修筑了一段小道,只为送别红袖和含笑。如今,长亭依旧笑对秋风,小道旁的野菊枯了又生,今年秋天,她们能够归来吗?

“梦露,宗主说一直向北,要走极远极远,才能抵达人族聚居之地,再走更遥远的路途,就到了北荒!梦露,娘亲说北荒飞雪连天,魔族肆虐,还有巫族后裔在暗中蛰伏!梦露,等我长大,带你去北荒赏雪好不好?”

少年坐在长亭顶上,望着北方的天空悠然遐想。

“嗯,少主去哪,我便去哪!”

少女刚刚为少主捶背、捏腿,这会儿正像猫咪一般,趴在少主腿上。少主望着北方出神,少女就望着少主发呆,宁静而美好!

时光,就在这般宁静与美好中悄然流逝!有一日,大黎王朝的都城,来了一位老妪。她拄着一根木杖,佝偻着身躯,径直走向王宫。

“来者何人?”

守门的金甲战士持戟阻拦,老妪停下脚步,如古树枯皮般的老手轻轻一挥,一柄金色小剑凭空显现。

“我要见你们的黄帝!”

老妪从容淡定,金甲战士却是个个脸色骤变。他们皆是随黄帝出生入死的老兵,知晓这柄小剑的来历,据说,散落于外的小剑为数不多,皆是他们的王曾经结下的因果。在黄帝执政的漫长岁月里,大部分都已收回,仅剩下最后一柄还流落于外。如今,它来了!

“梅婆,你来了!小花……她可安好?”

王宫深处,黄袍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梅婆。

“她很好,非常好!比过去胖了些许,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许多!”

梅婆拄着木杖,或许是年纪着实大了,一直佝偻着身子,未曾看向黄袍人。

“哦……当初她不辞而别,如今当真如此开心吗?”

铺天盖地的威严,从黄袍人身上散发而出,附近的草木瞬间东倒西歪,梅婆佝偻的身子摇摇欲坠,却依旧拄着木杖,依旧没有看黄袍人。

“不辞而别?难道要留下来成为你的三千佳丽之一吗?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金屋?这是在暗讽金碧辉煌的后宫,嘲讽光芒万丈的黄帝,黄袍人怎能听不出?只是,小花和梅婆何时学会吟诗了?

黄袍人何等深沉,不动声色地掐指推算,随即皱起眉头。梅婆近在咫尺,他竟什么都未算出,是天机混乱,开始演化大劫?还是她有秘宝护身?

“梅婆,你所为何事?”

算不出,那便直接询问。身为黄帝,黄袍人向来果断!

“小姐说,金剑还你,她要《五行谱》!”

“金剑是本帝给她的,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小姐说,金剑还你,她要《五行谱》!”

“哼,本帝未曾说收回,她竟敢不要?”

“小姐说,金剑还你,她要《五行谱》!”

“罢了,罢了,你走吧!”

黄袍人含怒挥手,径直离去,金剑消失不见。梅婆闷哼一声,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收起一页金书,转身退出了王宫。

夕阳西下,王宫金碧辉煌,梅婆回头望了一眼,喃喃低语。

“这是我第三次来神都,往后还会再来吗?”

神都外,古道上,梅婆渐行渐远,背影在斜阳下拖出极长的影子,对于这座人族第一雄城,她只是过客,毫无留恋,便也未曾再回头!

盼望着,盼望着,“天香丹桂”的花已开完;盼望着,盼望着,梦露又炼废了数十朵“望穿秋水菊”和“紫韵悠云菊”,终于炼出了一炉“秋水丹”,一炉“紫云丹”;盼望着,盼望着,花欣吃下了第六十一枚“圣心果”,只要再吃二十枚,便能魅力大增;盼望着,盼望着,《花语集》已成万言书,依旧未降下功德,但花欣乐在其中,尽可能保证每月一更;盼望着,盼望着,花欣修炼《千变万花功》小有所成,却总感觉有所缺失。

盼望着,盼望着,在一个深秋的傍晚,花欣带着宫灯百合、梦露和蓝凌儿,再次来到了长亭外,古道边!

“少主,我有种预感,她们今日会归来!”

梦露带着淡淡的药香,凑到花欣身旁。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前胸触碰到了花欣的手臂。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花欣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与梦露的接触更为紧密了。

“打什么赌?”

梦露还使劲地往花欣身边凑,也不怕山崩了,身形变了,往后不好看了!

“我赌她们今日不会回来,若你赢了,我便亲你一下;若我赢了,你就亲我一下!”

“好耶,好耶……”

梦露摇着花欣的手臂,正在傻乐,突然看到宫灯百合掩嘴轻笑,又看到蓝凌儿擦了擦额头上本不存在的汗,接着转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不对……少主,你耍我!”

“哈哈哈……那你赌不赌?”

“赌!我……我赌了!”

于是,在落日的余晖中,宫灯百合取出一张小方桌,一把老藤椅置于长亭中,花欣面朝北方躺下,蓝凌儿走到他身后,为他捏起了肩膀。花欣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嘴巴不时张开,一颗颗晶莹的去皮葡萄,通过宫灯百合的纤纤玉手,递到了他的嘴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梦露的歌声,伴着晚风飘荡。说实话,花欣本可修改歌词,比如将芳草碧连天,改为花海连碧天,比如将笛声残改为歌声残,使其更加写实应景。只是,那又能怎样呢?梦露爱唱,唱得响亮,还很动听,如此便足矣!

“可惜,前世的自己,除了会用竹箫,吹奏几首简单的流行歌,对于音律却是一窍不通,不然,谱写几首流传千古的名曲,说不定也有功德降临!或许,也不会有功德,传说中的伏羲大神,可是精通太古天音的!”

花欣望着西天的云霞出神,眼睛似闭未闭,神情似醒欲睡,侍女们只当他又在发呆,实则,他发了一会儿呆,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群芳谱》上。

此刻,“群芳谱”正静静地躺在他的眉心灵台上,与一本普通的蓝皮线装书无异。花欣念头一动,《群芳谱》自动翻开,第一页为族序,是花欣用紫藤花液写下的,萦绕着缕缕紫气,尊贵非凡;第二页是天道功德所化的金字,仅有十五句一百二十字,但一撇一捺,一横一竖,皆是天地间最本源的纹理,契合天道至理,值得花欣一生用心观摩。

从第三页开始,记录了花族 3072位族人较为详尽的信息。

“花荣:花姓始祖,金仙修为,乃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天女圣心树,创《千变万花功》,立花丛宗,为花丛宗宗主,花族太上长老。

花欣:天仙修为,花丛宗少主,十二岁时立花族,为第一任花族族长!”

族人们留下真灵烙印后,《群芳谱》上显示的信息更为全面了。

“原来老娘是天女圣心树呀,原来老娘叫花荣呀。欣欣向荣,难怪不给我取名叫花荣,原来被她自己先用了!话说,老娘就只会这一个成语吗?”

花欣有些无奈,都怪自己未能重生在老娘腹中,这样还能给她进行一番胎教,让她多掌握些词汇。如此,在取名字时,也就有了更多的选择!

木已成舟,“花欣”这个名字已录入族谱,他自己更是得到天道认可,成为花族族长,要改名字并非不可,不过,为了一个名字,惹得天道反感,着实没必要!

“花欣就花欣吧,反正往后也不会有太多人知晓这个名字!”

花欣微闭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精光,而后猛地睁开,北方的天空中,先是出现一个小点,慢慢地越变越大,一群花妖,打扮得花枝招展,踏着五颜六色的花朵,越来越近,她们回来了!

“少主!”

“少主!”

两道倩影在一群花团锦簇中冲了出来,声音刚落,一道火红的身影便已扑进花欣怀里,还有一道人影也冲了过来,在他身旁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呜呜呜……少主,红袖想你了,每日都在想你!”

一股如兰花般的清香瞬间将花欣包裹,醇香诱人,他也情不自禁地搂紧了怀中娇小玲珑的人儿。

红袖,本体只是一株平凡的米兰,却能绽放出最鲜艳、最热烈的红色小花,化形后,她不如蓝凌儿冷艳圣洁,不如宫灯百合宁静娴雅,也不如含笑冷艳清丽,更不如梦露丰满性感,但红袖就是红袖,是娇小身躯里蕴含巨大能量的红袖;是最爱红衣,活泼却不好动的红袖;是勇敢但并非十分坚强的红袖;是娇小玲珑,多一分显胖,少一分太瘦,各方面都恰到好处的红袖;是花欣最为牵挂,一直念念不忘的红袖。

“乖红袖,我的好红袖,你莫哭了,让我好好瞧瞧!”

虽仅十二岁,但已然不算矮的花欣,将双手搭在红袖的香肩,轻轻地把她推出一臂之远,仔细端详起来,脸上的笑容温柔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嗯,红袖更漂亮了,也长高了!老实交代,此次外出可有男人碰到你?”

温和的笑容突然变得狡黠,红袖大概知晓少主是在与她开玩笑,但几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落,她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连忙否认。

“没有,没有,红袖未曾让任何男人碰到,连小手也没有!”

“你呢?”

花欣嘴角含笑,望向俏立在一旁的含笑问道。

“没有,外面的男人,都不配看我!”

含笑丝毫不会笑,见少主望来,这才扯下黑色的面巾,露出清丽脱俗的绝美面容,她看似平静,但黑色紧身裤、黑色露脐衣勾勒出的完美身材,此刻正散发着迷人的芬芳,这是她动情的表现。含笑,是一株醉香含笑花,天生便拥有醉人的芬芳,但化形后,已能很好地控制这股芬芳,只有在少主需要时,或是情不自禁时,才会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少男少女的浓情蜜意,固然可以理解,但也不能让一群刚刚回宗的宫主、长者久等。花欣如今是族长,也是少主,虽然年少,但不能不懂事!

在漫天的晚霞下,在一片绽放的菊花中,花欣缓缓地朝着归宗的族人走去,在相隔不到十米之处,对着当先的六人深深鞠躬。

“六位宫主辛苦了,长老们辛苦了!”

花丛宗有十二宫花神,每一宫都有一位宫主,数位长老,以及不少宫女。两年前,玄仙巅峰的六位宫主,带着含笑和红袖,带着各宫的长老和部分宫女,也带着花茶、花酒和花糕等特产,走出了花丛宗,踏入了万妖横行的南岭。

“各位长老辛苦了,各位花仙子们也辛苦了!”

花欣接着又行了两礼,第一个礼严肃庄重,第二个礼同样严肃庄重。只因,出去之时,共有长老二十四位,宫女六十名,但今日归宗,却只见长老十八位,宫女三十名。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