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正在大兴土木,玄素二女在娲皇宫的一身所学,完全派不上用场,但强大的背景,还是让她们在天宫得到了重用,玄女被封为九天圣母,司兵,主兵杀之职;素女被封为九幽圣母,司音,主礼乐之职。
两人得了册封,但手底下没人,也没活可干,又各自想着自己的大道,便找了“搭建班底”的油头,自费出差了!
玄素二女是女娲圣人的弟子,又是孪生姐妹,但无论是性格,还是所走的大道,都完全不一样。因此,离开天宫后,玄女径直飞去了神都,素女则骑着她心爱的“鹿蜀”,体验她的人生五味。
这一日,她来到了一个古老的人族村庄。寥寥数十户人家,全部依山而建,绿水绕村庄,小桥跨两岸,有鸡鸣犬吠,有袅袅炊烟,也有牧童骑黄牛,更有青壮耕田溪东,老儿正织鸡笼,一派宁静祥和的田园景象!
素女没有现身,她侧坐“鹿蜀”,绕着村庄走了一圈,却无一人发现她的存在。夕阳西下,倦鸟归巢,耕田的青壮回了家,吃过饭,天光还没有完全暗,便掩上了房门。素女有些好奇,分出了一缕元神,然后便感应到了一幕幕令她面红耳赤的画面,听到了压抑而又愉悦的声音!
“这便是人族的快乐吗?”
素女在村庄待了三天,观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他们辛勤地耕耘,十指沾满泥,却依然只能一日两餐,青壮不够裹腹,女子大多骨瘦如柴,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就连饿得哇哇大哭的童子,在得到一碗米汤,一小块兽肉后,也会乐上大半天!
素女理解不了他们的快乐,心中想着能替他们做些什么?于是,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打杀了几头山中的猛兽,扔到了村口。她肯定也不会想到,就是因为那几头猛兽,引起了村民的哄抢,一群青壮大打出手,数位老人惨死村口。
这些当然跟素女没有关系了,她侧坐“鹿蜀”,仿佛救世主,又仿佛漠视苍生的“圣母”,是呀,她本就是圣母,天宫的九幽圣母!
圣母当然是善良的、圣洁的!可是,光有善良,便能办好事情吗?
她看到一座城池,这次,她打算融入人族的生活。于是,她侧坐“鹿蜀”,慢慢地走进了城门,热闹的长街,瞬间就变得安静,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在看到她后,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小孩,全部像着了魔似的,愣愣地站在了原地,眼睛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
一条长街,因为她的到来,在短暂的安静后,突然便变得疯狂!年轻而又强壮的男人,推开身边的女人和老人,踩着倒在地上的小孩,怒吼着朝她冲来,然后,在快要接近她的时候,被另一个更年轻、更强壮的男人打翻在地上。
男人在怒吼,小孩在啼哭,女人们撕心裂肺地呼喊,言辞恶毒地咒骂,只有老人,缩在墙角,睁着无神而又浑浊的眼睛,沉默地望着,嘿嘿地笑着!
素女被吓坏了,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她狼狈地消失在长街中,扭打在一起的男人,痛哭流涕的女人,突然就像是从梦中醒来,男人不打了,女人不哭了,以前是怎么过的,以后还会怎么过。唯有墙角的老人,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颤颤巍巍地回家。或许,他会告诉老伴,他今天见到了一个女人,跟老伴年轻时一样漂亮;或许,他还会跟他的孙子说,快快长大吧,长大了就可以讨媳妇了。
素女当然很漂亮,她还是仙人,却被一群凡人,吓得六神无主,花容失色!她从未出过娲皇宫,这是她的第一次历练,跟在师姐身边的日子,她其实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管。但是,师姐走了,追寻她自己的大道去了!
“公子说,长得漂亮也是一种罪过!”
素女想起了碧霞说过的一句话,终于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她拍了拍无人攀登过的高峰,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不久后,还是那个城门,长街依然热闹,她再次进了城。这次,果然没有人留意她,因为,她长得跟周围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她想融入小城的生活,深刻地体验人生五味。她走进一家酒楼,差一点就被店小二赶出来,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跟街上的女人一般无二。
素女取出了一块玉,一块她在南岭的某个山上,随手捡到的碧玉。店小二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脸色也变了,笑眯眯地将她领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有没有酒?”
素女不确定地问道,店小二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在洪荒,知道酒的人不多,喝得起酒的人更少。
“有,当然有!本店的酒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的美酒!”
店小二自信的样子,让素女也充满了期待!口气倒不小,难道比花酒还好吗?
素女要了一壶酒,当浑浊的液体,倒进一个粗糙的陶碗时,她便失望了!
“这是酒?”
素女惊疑不定,但花了一块碧玉换来的酒,她还是决定尝一尝。于是,一种酸中带苦的味道,强烈地刺激着她的味蕾,她都来不及吐掉,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素女不但失望了,还后悔了,再一次逃离了小城,直到“鹿蜀”带着她进了山林,远离了人群,她才稍觉心安!
“人族,是师尊创造出来的!可是,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呢?”
想到师尊,素女又想到了娲皇宫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时候,她有师尊的宠爱,有师姐的关怀,还有宫女们无微不至的照顾,虽然不像花欣衣来伸手,花露来了张口,但也万事如意,哪曾想,初次人世,便接连受挫,顿时五味杂陈,齐齐涌上心头。此刻,她有一种冲动,很想很想飞奔到“小男人”身边。只是,上一次还可以说是为了“鹿蜀”,那这一次呢?
“我是圣人弟子,就这样灰溜溜地跑过去,会不会很丢脸?”
眼前浮现出花欣在香车中左拥右抱的画面,素女又是一阵气苦,脚后跟一发力,“鹿蜀”痛得一阵怪叫。可怜的“鹿蜀”,自从跟了素女,似乎一直怪叫,都不会唱歌了!
相对于素女的遭遇,玄女简直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和素女分开后,她一路向北,很快就到了神都,找到了她曾指点过的黄帝。
“我最近有了些感悟,需要一一印证!你借我一支军队,我替你镇守北荒长城,顺便帮你打造一支精兵!”
玄女一脸傲然,也感觉理所当然!她是娲皇宫大师姐,圣人弟子,又被黄帝奉为帝师,借一支军队而已,当然算不得什么大事。并且,她也不是白借。
北荒,当然是洪荒大陆北方,是巫族后裔蛮族和黑海魔族聚居的广阔天地。说起来,巫族虽然四肢发达,无法修炼元神,但一直被算计,慢慢地也变得聪明起来。天道不喜欢巫族,那便换一个“马甲”,于是,蛮族横空出世。他们挡在魔族南下,和人族北上的必经之地,上击魔族,下打人族,两边都不讨好!
“关乎师尊大道,吾不敢推辞!只是……”
黄帝嘴上说不敢,但也没有马上应下。对北荒用兵,这可不是小事,他不得不慎重!
“你无需考虑太多,如今的北荒形势,我来之前便打听清楚了,长城十三关大战未起,摩擦不断。我的要求也不高,你分一关让我镇守,便宜行事就可以了!”
玄女不愧是主兵杀之职的天宫“女战神”,说话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在位极人族共主的黄帝面前,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先天条件带来的优越感,还隐隐有压过黄帝一头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黄帝很不舒服,他缓缓地转身,背对着玄女。这种无意识的动作,别人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一侧的风相却是心如明镜,他知道黄帝不痛快,但又不好发作,便只能转身,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异常。殊不知,背对苍生,便是他最大的破绽。
“你对吾有教导之恩,女娲娘娘更是人族圣母,你既有心替人族镇守边关,吾自会应允。风相,传吾号令,允玄女点兵十万,镇守长城第九关!”
“诺!”
风相面不改色,对着黄帝的背影躬身一礼,领着九天玄女前去点兵。
“哼,小花是这样,梅婆是这样,现在玄女也是这样。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吾这个共主?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黄帝霍然转身,大袖一挥,数个花瓶被扇飞,齐齐地撞在墙上,又落到地面,“哗啦哗啦”的脆响不绝于耳,黄帝又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