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州城,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上,到处都是漆黑的积水,苍蝇、蚊子挥舞着翅膀,嗡嗡地飞来飞去。黄泥筑成土楼,盖着厚厚的茅草,一个蜷着裤角,赤着上身的干瘦老人,在墙角掏出了“祖孙根”,淅淅沥沥地开始放水。半晌,最后一滴尿液洒出,他用手抖了抖无精打采的老鸟,感觉不会漏水了,这才提起了裤子。转身对着路上的行人咧嘴一笑,露出不多的几颗黄色的牙齿。
俱往矣,脏乱差的确州城,在杨天佑回来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条条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纵横交错,将不算大的确州城分成十数个区域,古色古香的木屋、青砖黛瓦的园林、各种玉石砌成的楼房,在街道两侧鳞次栉比。做小生意的商贩、往来的居民、活蹦乱跳的忠犬、突然飞出来的雄鸡,让这座人口不足百万的小城,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阿离,我们来这里多久了?”
“应该快三百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两头神异的梅花鹿,拖着一架马车缓缓地穿梭在人群中,里面坐着两个仪态万千的女子,一人守着一侧的窗子,不住地朝外打量。那被称为“阿离”的女子叫“将离”,拥有高贵神秘的气质,长得天姿国色,她是一株紫红色芍药花化形;另一个花仙子长得极为艳丽,充满了青春活力,她叫“余容”,是一株粉红色的芍药花。两人同为花信使,奉公子之命来到西南确州城,转眼已近三百年,看尽了确州城的变化,也看到了杨天佑的成长,但心中对公子的思念,却是与日俱增。
“容儿,公子真乃神人,很早很早之前,除了让我们关注杨天佑之外,还交代我们打听梅山。如今,还真让我们寻到了!”
“嗯,《大荒经》上没有关于梅山的记载,也不知公子怎么知道的?不过,梅山上有七个本领高强的妖怪,我们恐怕不是对手!要不给公子传信吧?说不定公子一高兴就直接过来了!”
其实,余容和将离差不多大,但一个端庄稳重,一个娇媚可爱。出门在外,既能互补,也不会过于无趣!
“还是不用吧?公子远在西北,来一趟可不容易。要不还是向天香府求助吧?有月如府主、虎威、牛猛、广寒和灵犀相助,我们七人足够对付梅山七怪了!”
将离口中的牛猛,是虎威、广寒、灵犀在南岭收服的一头苍青独角的牛妖,在一次又一次生死大战中,对威威产生了爱慕,自号“牛猛”,以明心意!
“七个打七个,似乎不是很保险!万一让梅山七怪逃走就不妙了!更何况,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只打听到梅山七怪都是金仙修为,但并不知道他们掌握了什么样的灵宝,还是谨慎一些吧?我觉得可以先将情况跟公子说清楚。”
余容仿佛少女,但身为“花信使”,长年在外行走,江湖经验极其老到,行事也是面面俱到。
“好,梅山山高林密,与世隔绝,我们也不用急于一时,先给公子传信吧!”
将离在数朵“风信子”上烙印好信息,扔在了空中。其实,她跟余容一样,也期待公子突然出现在确州城。
霜女和琼英也很思念公子,但她们和其他“花信使”一样,身上都带着任务。
槐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不知不觉间,崇伯离家已经很久很久,小小的禹已经长大了,被四里八乡的人亲切地称为“大禹”。
大禹有个大大的秘密,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只玄龟粘上了他,然后,又有两个香喷喷的仙子寻来,传他修炼功法,教他各种各样的知识和道理。
“时间过得真快,小禹都长成大禹了!”
当风后、黄帝,大黎王朝的满朝文武,甚至阐教仙人都相信崇伯能够治水的时候,花欣早就命花仙子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大禹,并让霜女、琼英秘密地陪伴左右,代花欣传业授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崇伯虽然尽心尽力,但肆虐人间的洪水并未退去,似乎越来越大了,据说下游死了很多人!”
若水发源于昆仑,流经巴蜀之地,又吸纳从不周山流下来的雪水,河面变得更加宽广,河水越发湍急,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昆仑山、不周山的积雪纷纷消融,若水会变得异常凶猛,尤其是和姜水汇合后,对一马平川的关中,会造成巨大的破坏。
洪水年年有,但自从柔然王水漫“函谷关”后,洪水就一直没有退去,这很不正常。因此,才有了崇伯治水。
“按理说,崇伯就算治水的方法有误,但大黎王朝投入那么多的人力和物力,肯定也会有些效果。可是,这么多年了,洪水非但没退,反而越发凶猛了,我猜测另有原因!”
“难道是关外的蛮族在搞鬼?柔然王、锦艺王虽说百年内不对函谷关兴兵,但没说……也不对,蛮族能够控制姜水,但手还伸不进巴蜀,若水似乎是在流到不周山才突然变得汹涌的,问题应该出在不周山!”
大禹出生在巴蜀石纽山,若水从山下蜿蜒而过,形成了一片广阔而又肥沃的平原,有崇氏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涿鹿之战”后,崇伯修建了人族第一个城池。因此,崇伯不但得到了大量功德,在人族各部落、诸侯国、大黎王朝鼎鼎有名,还成为了有崇氏的族长。
“我们应该将这个发现告诉公子。公子说过,只要跟治水相关,都必须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
“嗯,那是肯定的!”
大禹家院子里的槐树上,霜女、琼英在阵法中窃窃私语,很快放飞了“风信子”。她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每逢“花朝节”,她们都非常思念公子,但公子说了,大禹治水很重要,不但关系到人族能否安居乐业,也极有可能得到大量功德,大幅提升花族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