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月也更冷了。
蔡攸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怔怔地望着天空,一阵寒风袭来,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一件披风无声地搭在了蔡攸的身上,蔡攸心中一暖,便知来者是谁。
“莲儿,为何现在还不去休息?”
红莲轻轻坐在蔡攸身边,说道:“公子不是还没有就寝吗?”
蔡攸轻叹一声,将红莲拥入怀中。
“公子?”
“嗯。!”
“你是不是还在苦恼没有请到毕远老先生。”
蔡攸苦笑道:“别说见到毕远老先生了,我连毕家的门都没进去。”
“怎么会这样呢?”
蔡攸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肯定有原因。”
“咦?会不会是因为……”红莲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蔡攸急道:“莲儿。因为什么。快些告诉我。也许这正是其中地关键。”
红莲点点头。缓缓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是听湘兰姐姐说地。公子你可知道天香书社是因为什么才衰败地吗?”
蔡攸答道:“我听说是因为刊印了一本反书!”
“是地。而那本书真是其中地关键。”
蔡攸糊涂了,实在想不出那本书为什么会是其中的关键。
红莲接着道:“公子你可知道那本书为什么会被称为反书?”
蔡攸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这本书中的内容得罪了一个人。”
“一个人?”蔡攸一惊:“难道是我?”
红莲道:“不是公子你,但是与你也有天大的关系!那个人正是当今的蔡太师!”
蔡攸恍然道:“难怪我当时刚刚说出了我的姓氏,那个小女孩就把门给关了。”
原因已经知道了,可是希望也更加渺茫了,蔡攸不禁苦叹一声。(.无弹窗广告)
红莲嘻嘻一笑:“公子不必叹气,我只是说那本书得罪了蔡太师,又没说是蔡太师是整件事情的主谋。”
蔡攸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
一听‘可是’二字,蔡攸又开始紧张起来。
红莲笑道:“没什么可是的。”
“呀,这小妮子竟然敢逗我,不行,不行!此风万万不可长!”蔡攸正要对红莲施以‘酷刑’。
红莲接着道:“我听湘兰姐姐说,毕老先生事后生了一场大病,至今还卧床不起呢,所以公子可以不妨从这个地方入手。”
蔡攸苦笑道:“办法倒是不错,可是主要问题是我连门都进不去。”
红莲点点头道:“嗯,这倒是件难事!”
蔡攸笑道:“这就得靠我的好莲儿了!莲儿是最有办法的!”
红莲俏脸发烫,嗔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蔡攸也是随便说说,他也只是希望从红莲的话中得到一点提示而已。
“莲儿,你以前遇到过这中事情吗?”
红莲把头倚在蔡攸的肩膀上,幽幽说的:“想我这样的人,被人拒之门外只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那你当时是怎么进去的?”
“当然得花银子了,我与爹爹靠卖唱糊口,可是每次那可恶的茶楼老板都不让我们进去,所以每次都得给‘敬钱’,我们本来就赚不得多少,除去‘敬钱’,也就只能勉强够一天的柴米钱了。”
蔡攸听得心中一酸,轻轻吻了下红莲的额头,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红莲闭起眼帘,脸蛋紧紧贴到蔡攸的胸膛之上,说道:“如果每天都能这样,莲儿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无弹窗广告)”
蔡攸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真想狠狠地吻红莲,吻遍她每一处肌肤,也许这样可以抚平她以前的伤痛。
可是他却不能这样做,他是个极重感情之人,虽然他已经开始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单纯的女孩,可是还没有真正爱上她,所以绝不能逾越雷池半步,更何况他心中还装着自己以前的女朋友。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这个女孩,紧紧地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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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了郁郁葱葱的竹林中,洒在了那四四方方的草堂上。
“砰…砰…”
“砰…砰…”
不一会儿,门开了,还是那个圆圆的小脑袋,女孩看到还是蔡攸,眼晴顿时瞪得圆圆的,小手一拉门,打算再给他来一顿‘闭门羹’。
蔡攸眼疾手快,在小女孩关门之前,已经把门死死拽住。
小女孩怎么能争得过个大男人,只见她后退几步,小手往腰间一插,稚声稚气道:“你这厮怎么如此无礼,胆敢冒犯本大小姐。”
蔡攸真是哭笑不得,明明是个七八岁的小儿,却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
小女孩看到蔡攸不搭理自己,怒道:“喂!本小姐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么!”
蔡攸自然不会和小孩一般见识,于是说道:“在下今日是特意来拜访毕先生的。”
小女孩白了蔡攸一眼,说道:“你走吧,我爹爹是不会见你的。”
蔡攸道:“这恐怕并不是令尊的意思吧。”
小女孩鼻子一哼,颇有不屑之意。
蔡攸眼珠一转,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说道:“我不进去也可以,麻烦这位大小姐吧这张纸条交给令尊。”
小女孩瞅了瞅纸条,犹豫了片刻,不过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彭”得一声,门又合上了。
蔡攸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不过他此刻的心情却与昨日不同,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能进去,玄机当然在于那张纸条之中。
说起来,蔡攸还真得感谢红莲,正是红莲昨晚说的那个‘敬钱’,才让蔡攸灵光一现。人生在世,无非都是为了‘利益’二字,贪财之人爱钱如命,如果想找这种人办事,那就得投其所好,给他‘敬钱’。而像毕家这样的书香门第,钱财当然不入流,但是如果你说你可以帮助他改进‘活字印刷术’,那效果可就大大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不消半刻时间,门又开了,只不过这次出来的不是那个小女孩,而是一个妇人。这妇人一身白色衣裙,面容较好,发髻之间随意地插着几只玉钗,透出三分慵懒,七分风韵。
那妇人向蔡攸道了个万福,说道:“是蔡大官人吧,我夫君请您进去商谈。”
蔡攸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大嫂了。”
进入院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堆在墙壁前的一排排刊印架和墨盆,看上去已经搁置很长时间了,但是上面却没有一丝灰尘,想必这里的主人必定每日都精心擦拭它们。想到这,蔡攸心中暗喜,看来毕家还没有真正打算退出‘江湖’。
妇人说道:“这间草堂着实简陋了些,让大官人见笑了。”
蔡攸摇了摇头,说道:“大嫂此言差矣,不知世上有多少人想住这草堂,还住不上呢!”
那妇人颔首一笑,也不再言语。
忽然,蔡攸想起了那个小女孩,于是问道:“大嫂,不知刚刚给在下开门的那位小姑娘是……”
妇人笑道:“那是我那不成器的孩儿,想必她刚刚冒犯大官人了吧,奴家给您赔罪了。”
蔡攸摆摆手,说道:“哈哈,童言无忌,不过,那孩子的确是可爱很。”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正堂,里面摆设倒是简单,都是一些平常的物什,不过却是很干净。
此刻,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身材中等,面貌平常,不过那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
只见那男子略微抱拳,说道:“让蔡公子在门外久等,小可真是过意不去啊!”
“你会过意不去?如果没有那张纸条,恐怕我还在你家门外吹风呢!”
蔡攸面色不变,回礼道:“哪里哪里,不知尊兄如何称呼?”
男子答道:“小可毕天行,是家中的独子。”
蔡攸道:“原来是毕大哥,久仰大名!”
毕天行道:“蔡官人谬赞了,请坐。”
蔡攸和毕天行坐下,那妇人便端上了两杯清茶。
毕天行说道:“不知道蔡公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蔡攸道:“那张纸条想必毕大哥已经看过了吧。”
毕天行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蔡攸说道:“在下今日前来,主要是仰慕毕老先生的印刷绝技,想请他老人家指教一二,哦,对了!”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一个锦盒,摆到桌上。
“这是两颗百年山参,我听闻毕老先生身体不适,所以特地花重金买来的。”
毕天行深深看了蔡攸一眼,低低的叹了口气,黯然说道:“我爹他,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什么!”蔡攸一惊,心中暗暗叫糟。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