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山去县城开了两天会。
再次拒绝了工作调动，倒是把手下的副所长罗武给调了出去。
听说自己要被调到乡里去当所长，罗武还闹腾了一回。
他说他不想去乡里，天天骑骡子上班，好累的。
结果被秦大山捶了一顿，收拾东西滚了。
白玉为了修路的事又跑了一趟县城，要把最好的工程师抢过来。
前头也说过，那县资源有限，想要好的就得靠抢。
这次是把葛副县长也给惹毛了，听说她现在要去乡村扩路，大骂她：“你步子迈那么大也不怕扯了裆！”
白玉直接顶给他：“迈大步也不是这一回了，也见哪回扯着了。”
葛副县长有些无奈，握着手里的茶杯好一会儿，才道：“你知不知道你们每回干‘大事’，都能把我吓得几天睡不着？”
每次都那么刺激！
谁知道他们哪次都玩崩了！
老葛是拿自己的前程在陪他们玩啊！
白玉严肃地道：“您放心，这次不一样，修路修电缆，我们都没有占用县城的资源。”
老葛：“……”
也就是来抢工程师而已。
白玉一脸感动地道：“您扶着我们一路走来，也是我们回报您的时候了。”
不要钱自己建设，这不是回报吗？
葛副县长道：“既然如此，你也别急着往乡村走，去其他镇看看。”
白玉严肃地道：“那不行，步子迈太大，我怕扯裆。”
葛副县长的表情瞬间也变得很严肃：“滚。”
“好的。”白玉配合地站了起来，抱着自己的材料本滚了。
……
转眼到了年尾，白玉在家收拾出了一个屋，专门用来摆秦大山的奖杯和奖章。
秦大山的工作终于要调动了。
他是死活不愿意……
但真架不住这样一直催着他调动。
年后，他要调到本地军区法庭了。
这个年纪还被特招，也属实是时代特色。
这次无法拒绝，是因为上面直接下了调令，他被分配到本地军区，一边锻炼一边工作。
接到调令那天，他自己在白玉收拾出来给他摆奖章的那个屋里坐了很久。
家里几个孩子都静悄悄的。
就连平时最调皮的秦小苗都乖如小鸡。
一直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果果催着让白玉去找他。
她轻轻推开房门，小声叫了一声：“秦大山。”
他茫然地回过头，刚才应该是在发懵。
白玉走进去，轻轻带上门，然后坐在他怀里。
“咱还年轻，日子还长，以后你退役了就好了。”
秦大山道：“我就是不明白，也不是非我不可，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调走。”
白玉看着那些奖章、奖杯、功勋章，一时哑然。
说句夸张的，一条龙总要在池子里游，他自己愿意，池子里的鱼也不愿意。
“配合工作调动，是我们的义务。咱就是块砖，社会建设哪里有需要，咱就往哪里搬。”
她又安慰他，秦家屯这边，队伍被他带得那么成熟，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大山低下头：“是我觉悟低了，可我担心你和孩子。”
她一个人要工作，又要支撑起那么大一个家，他舍不得。
白玉轻声道：“我可以把工作往回缩，以后不那么忙了。”
秦大山立刻道：“那不行，怎么能因为我的工作牺牲你的前途？”
白玉失笑：“什么前途？当县长啊？”
秦大山：“……”
白玉从来都没有这个志向在官场走多远。
她这辈子的想法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安居乐业。
“道路和电缆，最麻烦的两件事，我们都弄好了，接下来还有什么？除非他们非要把我也调走，要是那样我就干脆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
秦大山的大掌握住她的腰，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
白玉也没吭声，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
直到果果来找，她才牵着秦大山的手去吃饭。
……
秦大山的工作是年后交接。
年前他就忙着到处检查房子，清扫积雪。
墙上的一道裂缝，屋顶的一片瓦都没放过。
他亲自去接果果放学，带她走遍了镇上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他之前是派出所所长，对镇上的人际关系都很清楚。
不敢说家家户户都认识，但值得注意的地方他都心里有数。
比如这家人的手脚不干净，这家人的男人喜欢喝酒，喝了酒还喜欢打人等等。
果果是小孩，记性最好的时候，竟都记下来了。
不过她最近也很感伤。
她在骡子背上问爹：“那爹您是不是不能每天都回家吃饭了？”
秦大山道：“爹在军区有饭吃。”
果果道：“可是军区的饭，没有家里的好吃。”
秦大山安慰：“爹不馋。”
果果“哦”了一声。
半晌，她道：“爹您放心，我是大姐姐，我会看好弟弟们。”
她顿了顿，又补充：“也会照顾妈妈，姑爷爷和姑奶奶。”
秦大山伸手给她拂了拂头发上的积雪。
“你也不用这么能干，稍微能干一点点就行。”
“嗯！”
……
白玉站在家门口抬头望到父女俩骑着骡子回来。
她连忙道：“快来！小实做了汤包!”
秦大山赶紧带着姑娘过去了：“天气冷，你少在外头站。”
白玉道：“等你嘛。”
秦大山难受，他心想以后岂不是常常要她等了？
“那我少出去。”
“别，果果也喜欢跟你一块儿出去。”
他俩说着话就进去了。
果果一个人牵着骡子，目瞪口呆。
不是，这骡子不是他们家的啊！
拴哪儿啊？！
长期蹭饭的尔登跑出来，帮她一起把骡子拉进去了。
他小声道：“他俩好好，比我妈和晏和那个傻子都好。”
“以前也没这样啊。”
不说以前是不是像现在这么恩爱，起码不会突然把女儿忘了吧！
尔登也分析不出来什么，他就是道：“没事儿，我记得你。”
果果瞪他一眼：“我自己会牵骡！”
话是这么说，骡子扔给尔登她自己就跑去吃包子了。
屋内，小实正献宝：“爹您吃我的小包子，喜欢吃我以后给您送。”
为了鼓励孩子，秦大山用筷子夹起那薄皮汤包就一口吞了。
然后差点被烫死！
秦小实两眼放光，摇着那不存在的尾巴：“好吃吗？爹，好吃吗？！”
秦大山捋了捋舌头，点了点头。
这死孩子还道：“不愧是我爹，舌头的皮都那么厚！”
说完他扭头提醒白玉：“妈，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