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尝尝这个!”谢颂华端了一盅汤放在桌上,笑看着她,“女儿来府上头一回上灶呢!”
谢云苍有些意外,“不是已经叫了几个人过来伺候你吗?”
“不是不是,”谢颂华连忙摆手,“这是我特意给父亲熬的,我看父亲最近眉头总是展不开,嘴角也起了燎泡,大约是公事上遇到烦心事儿了,加上天气又热了起来,难免动了心火。
公事上的忙女儿帮不上,但是我这个汤可是能帮父亲降降火的,你快尝尝,如果实在不好喝……”
她有些为难似的蹙眉道:“那就一口干了吧!”
谢云苍才舀了一勺送到嘴边,闻言差点儿没被呛着,“不好喝还要一口干?”
谢颂华一脸的理所当然,“良药苦口嘛!”
实际上怎么会不好喝?这可是她按照新世纪那些凉茶的熬法熬出来的,又特意多加了点儿蒲公英、茯苓等材料,虽然味道有些怪,但总体口感应该还行。
果然谢云苍第一口喝着微微蹙了眉,然后又喝了两口便笑道:“冰丝丝甜滋滋的,还有些苦香味儿,这是药?”
“倒也不是,或许,可以叫它凉茶,”谢颂华笑着把他的碗收回去,“主要作用就是降火,我从前常煮的。”
兰姑姑适时在一旁插话,“四姑娘熬了大半天,可费事儿了,我们也都不懂,帮不上忙。”
谢云苍看向谢颂华的目光就又慈爱了些,“四丫头有心了。”
看他并不讨厌这个味道,谢颂华便接着熬,到第四天,谢云苍倒主动问起来,“四丫头那个什么凉茶,能不能多熬一点儿?我明儿带去给同僚分一分,最近为了宸王的事儿,大家都着急上火。”
谢颂华有些惊讶,当即便点头道:“当然可以啊!我今晚上就熬出来,明早上父亲可以带过去。”
然后又好奇地问道:“宸王的伤还没好吗?”
问出口就发现谢云苍的视线立刻从安哥儿身上转了过来,她连忙道:“我那日路过外院,不小心听到爹爹和人说话,才知道这事儿的,又见爹爹这些天又忙又累的,因此才这么猜想。”
那日在商议边关的事情,谢颂华路过的事儿,谢云苍是知道的,看女儿那样无措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便笑着道:“无妨,这事儿在京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件事情就这么岔过去了,谢颂华也不再问。
等到了晚上熬好了一锅凉茶,回到自己屋子里,忽然听到那指环里的人说话了,“这两日,你想办法出府一趟。”
谢颂华诧异问道:“做什么?”
可这个叫玉如琢的精怪并没有回答她,谢颂华有些为难,“这里可不比别的地方,门口都有人守着呢!这府里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出门的机会,我怎么出去呀?”
玉如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非常认真的语气道:“事关重大,我不会白让你帮忙。”
一个被困在指环里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来的精怪,难道还能给她什么酬谢不成?
谢颂华很不以为然,但是想想到他昨日晚上的提醒,又觉得直接拒绝不大好,且日后还指不定要相处多长时间呢!huaん
且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谢颂华就起身将昨夜镇在井里的凉茶取出来亲手递给了谢云苍。
眼见着他走了,兰姑姑不由笑道:“姑娘真是一片孝心,这样亲力亲为。”
谢颂华也只是笑,然后便表示自己饿了,请兰姑姑去替她拿早膳过来。
因为今日比平时都起得早,院子里一片忙乱,也确实分不出其他人手,兰姑姑当即便去了。
谢颂华眼瞅着她出了门,立刻抱起耳房里的一个白瓷罐子就跑出去了。
一路跑到侧门,还不等对方开口问,便先问道:“老爷出去多久了?”
门上的人被她惊吓到,下意识地就回答道:“刚出去没多久。”
“那就好!”谢颂华说了一句,便抱着那陶瓷罐子追了出去,“老爷落了东西没拿。”
好在原主从前在乡下也勤劳,干活是一把好手,这跑起来完全不费劲儿,一溜烟儿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门上的人反应过来之后,也只感叹了一句,“这个四姑娘,还当自己在乡下呢!”
实际上一转了个弯,谢颂华就停了脚步,贴着墙往外看,确定没有人追出来,才松了口气,“现在去哪儿?我恐怕没多少时间。”
“不远,出这条街右转,往前面第三个岔路口进双碾街到四牌楼路口,再右转第一个铺子。”
谢颂华一脸懵,也不问了,直接让他语音导航。
好在这个时候还早,路上都是一些赶早出来忙着做生意的人,谢颂华虽然一个姑娘家在这里窜来窜去,倒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跑了小半个时辰,才算到了玉如琢说的地方,此时铺子正开门,竟然是间卖字画的铺子。
她没有进去,就站在不远处的墙根下,微微喘着气,“你不会搞这一出,竟是要买画儿吧!我可没钱啊!”
玉如琢的声音仍旧四平八稳,语气却很认真,“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听清楚,不要记岔了。”
他这第一次开口求她办事儿,又是这样严肃的样子,谢颂华也不再掉以轻心,认认真真地听他说了两遍,又复述了一遍确定没有错,才走出来。
只是才走出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玉如琢。”
她刚刚还在喃喃复述,这会儿忽然出声,表情却陡然变得异常认真。
“怎么了?”
“你不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精怪吧?”
“……”
没得到对方的回答,谢颂华接着认真道:“你不会指使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不对?”
又略等了一会儿,她忽然听到玉如琢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回换谢颂华无语了,她挠了挠头,好像……也确实是有些小题大作了。
店门才开张,就来了位姑娘,伙计脸上堆满了笑容,只是看到谢颂华穿衣打扮时,笑容有一丝凝滞,只不过不是太明显,“这位姑娘,今儿要看些什么?”
“有西域来的葡萄酿的酒吗?”
伙计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谨慎起来,“这位客官真会开玩笑,咱们这是字画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