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见就不见

沈洪来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动作沉稳洒脱。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洒脱飘然地走出来,我和周海斌还愣愣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在沙发上坐下,指着旁边的两个座位,不急不慢地说:“坐下吧。”

周海斌看了他一眼,盯着他手上的白纸和笔,又回头看我一眼,眼神有些忧郁和沮丧,轻声问:“沈总,我能不能先和紫苑处理点私事,然后再跟您谈?”

沈洪头也不抬,冷淡地说:“好,快一点吧。”

周海斌转身,把我拉到墙角,满脸的忧郁,定神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钟,声音有些嘶哑,问:“紫苑,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他的意思是,我已经知道他企图占有我的方案,以此要奖金,为什么我还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我的心里,班长一向是个正直可敬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而沈洪也不会轻易让他得逞的。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平静的说:“班长,私事回去再说吧,现在,先办这里的事情。”

周海斌的情绪急遽变化,几乎有些失控,声音有些哽咽,说:“可这里的事就跟你我有关,你现在看到了,我的目的没有达到。”提高音量,“我就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放弃你该得到的?!这个方案,你原本可以署上自己的名字,那份奖金,本属于你的。我来这里,只想帮你要回来!”

我心平气和,轻声说:“我已经得到了!”

周海斌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得到了?你得到了什么?!方案没有署名,奖金赠给了保育院,还有百分之一的股份,都没有了,你得到了什么?!”

我认真的点头,说:“那正是我想要的。班长,别说了好吗,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处理……”

“不说?!”周海斌更加激动,脸色紧绷,声音颤抖,“我怕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我们在一个班三年了,你什么时候正经看过我一眼?!”

沈洪抬起头,望了我们一眼,嘴角一抹讥讽的嘲笑。

我脸上一阵尴尬,急忙截住周海斌的话:“班长,这种事,我们回去再说吧!”

周海斌毫不理会,自顾自的说:“从西岭山项目征集赛开始,你风雨无阻地往山上面跑,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你知道吗?!”

我变得严肃而冷酷,再次截断周海斌:“我知道,别说了!”

周海斌再次错愕,愣在那里半晌,满脸疑惑,问:“你知道?!明明好像你一直就没有发现……”

我的声音变得森冷,克制着情绪,压抑地说:“班长,有时候,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也不要说出来,否则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知道而装作不知道,是因为不在乎……”

周海斌表情震惊而呆滞,我更加笃定:“真的不要再说了好吗?我等会儿还有事……”走向沙发,在与沈洪相隔两个位置的地方坐下。

周海斌仍在那儿愣怔,似乎慢慢地平复心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过来,在沈洪面前坐下。

沈洪把白纸和笔递给周海斌,他再不吭一声,与沈洪似乎早有协议,默默地在纸上写下一段话:“声明书周海斌……特此证明,本人亲自见证主创人设计制作西岭山企划案的全过程,主创人自愿捐出奖金及股份……”签名,写上日期,之后,交给了沈洪。

沈洪冷冷地看向我,把那份声明递到我眼前,说:“你也签吧,这样,避免以后还有纠纷,那百分之一的股份,花园号盈利之后,沈氏照付给保育院!”

“和我有毛关系,要我签什么?”我极不情愿,抗拒地看着沈洪,“我们不是有协议,我,和这些没有任何关联?!”

沈洪当然记得我之前所说的一切,有些愠怒,朗声说:“你有必要这么装吗?!一个人足够强大,自然百毒不侵!你有足够的实力,那些流言蜚语就不攻自破!像你这样,畏首畏尾,让人如何相信你?!”

沈洪语调加重:“最好的防守,不是坚守阵营,而是主动进攻!”

他说的在理,可我有自知之明,沉默了一会,我说:“没有我的签名,不会缺失什么,我还是不签吧!”

沈洪表情更加冷淡,眼神里的轻蔑泄漏四溢,收起那份声明和纸笔,站起来,说:“那没事了,你们走吧。”

我和周海斌都站起来,周海斌点头致礼,说:“沈总,那我们走了。”看了我一眼,领头走在前面,我随在身后,向门口走去。

周海斌打开门,刚要出去,沈洪坐在电脑桌前,放下文件,叫道:“等等!”

我们停下脚步,莫名所以地回头望,不知道沈洪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周同学,你先回去吧,请方小姐等一下,我还有事!”

周海斌深沉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走出去,关上门,脚步声微滞,而后,渐渐远去了。

我转身,平静地站着,再次与沈洪四目相对。

沈洪从办公桌那儿走出来,迎向我,大步流星,越来越近,在距我一米的地方停下,盯着我,目光森寒。

我浑身不自在。

他的神采,熠熠生辉,深遂的眼眸,目光像X射线般洞穿人心,脸庞棱角分明,俊魅妖异,让人想入非非……

沈洪的声音,冷得像从冰川地底冒出来,无情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会造作的女人,你觉得有必要吗?谁整天要算计你,用得着处处防备吗?!”

原来,我在他心中,是这样的人,忽然,我们之间,似乎又拉开了一座银河星系的距离。

我淡然一笑:“怎么了,我怎么做,碍着你什么事了?”

沈洪眼中升起极度厌恶的恨意,鄙视地说:“没有。不过,我一次又一次的帮你,住院的院长,你总该去看看吧,别老只顾自己躲着!”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我就想起我们之间第一次见面的约定,现在,已经被他破坏殆尽。

我冷冷一抹讥笑,说:“说我干什么?!对花园号,我们的口头协议,不算数了是吗?!”

“还有,如果不是拜你所赐,我何故要躲着?!”风头太盛,我去见院长,恐怕会影响到她休养。

沈洪面色沉冷,反讥:“拜我所赐?!我违反了哪一条,我告诉别人你和花园号的关系了?!还是我违约,没有把奖金捐出去?!”越说越气愤,“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安排今天的会,你以为一百万说拿就拿?!这其中经历多少艰难痛苦,你了解多少?刚才就让你签个字,你扭扭捏捏,装什么清高?!”

经历了多少艰难痛苦,沈洪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还想明白,看着他一直冰冷的目光,情感冲昏了我的头脑:“我清高怎么了,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刚才还说没有破坏协议,那周海斌在上面声明什么,你自己说说?!”

沈洪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牵强的说:“可上面没有注明是花园号,说的是西岭山……”

“沈董事长,你当我三岁小孩,跟我玩文字游戏呢?!”我气苦,“西岭山和花园号不是一回事?!”这个沈洪,明摆着强词夺理。

沈洪平静下来,说:“你放心吧,我们公司保密制度很严格,不会有人泄漏的!”

这样也行?!我无语以对。

沈洪再次认真地看着我,郑重的说:“以后,能不能别装那德性了,是怎么样的就怎么样,老装你不嫌累?!”

我不屑的反驳:“那你呢,你的伪装就没人看见?!”沈洪仍无动于衷,我心灰意冷,“没事我走了,以后,尽量不用找我,我也不想看见你!”

“不见就不见,你以为我想见你吗?!”沈洪不禁恼火,粗暴低吼,“滚!”

我面不改色,缓缓转身,打开门,大步流星,远去……

下午,一点左右,我急匆匆地来到医院。保育院院长经过两天的调整治疗,如今,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此时,住院部里,走动的人很少,周围十分安静。

我悄悄的进入院长的病房,刚掩好门,眯着眼休息的院长,和趴在床边看护的于老师,都被惊醒了,转过头,看着我。

病房里就他们两个人,另外一个床位空着,病房有一个小阳台,阳台隔壁是卫生间。

我心想,应该是医院为了照顾院长,特意安排这个房间,利于休养。

我在院长和于老师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轻声问:“怎么样了?”

院长脸色苍白,可眼睛却异常明亮,看起来精神很好,微笑着,和蔼的说:“挺好的,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眼神奇怪,看向门口一眼,“你怎么现在才来,今天上午上课了?”

我有点愧疚,难过地点了头,说:“院长妈妈,对不起啊,现在才来看您,其实,我应该一直侍候在您身旁才对!”

院长摇摇头,脸上尽是安慰之色,微微一笑,却说不出话来,似乎言语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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