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微动,下意识在她下巴的软肉上摩挲了一下,才缓缓松开手。
对着外面的卫兵说,“去叫军医来。”
“这毒物虽不致命,却也十分折磨人,连云老将军都被吐了整整一个时辰。”楚修远没有说,就是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不适。
云岁晚听了有些着急,“我阿爹怎么样?”
楚修远抬眸瞥了她一眼,“云老将军老当益壮,已经无事了。”
军医掀开帘子进来,带来了一阵凉风,也带进来了外面几个兵士的闲言碎语。
“将军府的小姐跑到军营里来做什么?这不是添乱吗?”
“小姐本来就是军营里长大的,怎么会添乱。”
“从前云将军只是守城将,但我听说我们这次去的州府,已经有小范围冲突了,可没以前那么安逸。再说,现在大军都病了一半,她来了还不更病恹恹的。”
楚修远和云岁晚都听见了外面的话。
楚修远摩挲这指尖,碾碎了小姑娘最后留下的一点体温,淡笑着看她的反应。
云岁晚只是笔挺地站着,没有怨气,也没有怒气,眉间只萦绕着一点对云老将军身体状况的担忧。
军医白须白发,穿着浅灰色衣服,背着药箱匆忙而来。
都说军营里来了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十有八九是中了毒雾,心里也和他人一样怪她在节骨眼添乱,结果一看到云岁晚却见她面色红润。
把了下脉,更是惊奇,“云小姐,竟然完全无事。”
云岁晚见军医似乎很惊讶,有些不解,“不是只有一部分人会中招吗?”
军医摇头,“自然不是,所有人都会中招只是按照体质反应不同而已,云小姐,但我摸云小姐的脉象,倒像是把毒雾都排除在外了。”
云岁晚想起那个奇怪少年,把骨哨和药丸从包里摸了出来。
“军医看看,这些东西可有用?”
军医闻了闻骨哨,用捻出一粒药丸,舔了舔。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云小姐的东西当真有奇效,不知在哪里得到,若是能更多些,可解全军困顿。”
云岁晚觉得那少年一身邪气,不是好招惹的,正犹豫着要不要用骨哨问他再要一些。
军医似是恍然,“小姐定然是在上京城购得的,此去路远,也来不及了,可否容我拿回去几粒,待我研制出简易版,就算不能达到原本功能,也能暂解困顿。”
云岁晚当然应下。
军医笑得脸上的纹路都深了几分,嘱托云岁晚一定保存好骨哨,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骨头制成,毒得很,但大抵是这个以毒攻毒,竟然帮她散了毒雾。
军医千恩万谢才退下,直说云岁晚是大军的救星。
这毒雾虽不致命,却实在害人体质,若不是她来了,恐怕军队还不知道要困在此处几日,才能启程。
云岁晚听着他的话,十分惭愧,自己只是误打误撞,却被老军医夸得像是九天神女下凡送福一样。
军医走了,云岁晚以为自己也可以退下去找哥哥了。
却被楚修远叫住,“把那瓶子给我看看。”
楚修远本就声音肃冷,如今掺杂了风沙,更显暗哑岑寂,云岁晚在他面前从没有讨还价的余地,伸手把瓶子递给了他。
楚修远眼神微眯,风沙卷着油灯,暗影在他颊边跃动。
“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云岁晚把救人的过程和楚修远说了一遍,“那少年的确怪得很。”
“你大抵是碰上蛊童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蛊童,这是西厥王室才配用的东西。”
楚修远把瓶子扔给她,“以后不要在人前拿出这瓶子了。”
云岁晚眼皮跳了下,西厥王室的东西,的确不适合拿到人前,若是被有心人看见,这就可以被罗织为通敌的罪证。
云家岂不是又走了上一世的老路,她好不容易摆脱了陆祈臣,可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
不过好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她甩掉了陆家,还阴差阳错拿到了毒雾的解药,父兄这次出征,定然会比前世顺遂,提早凯旋。
她想着事往外走,差点忘了问楚修远打算让她做什么。
在即将踏出营帐的时候,猛然惊醒,回身望向他。
楚修远站在舆图前,“我说过,能得到什么位置要看你的本事。”
“那我和萧将军打了个平手,岂不是能做将军。”云岁晚倒没有那么贪心,只是先提出个过分的要求,这样说出自己真正要求的时候,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那不是正经比试,而且做将军可不止是考蛮力,还有脑子。”楚修远眼神讥诮。
云岁晚扬了扬头,“那靠功绩总行了吧,若那药有用,是不是也算我献药有功。”
楚修远对手下将士向来赏罚分明,“狗屎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云岁晚舒出了一口气,她的要求真不高,就是想要个百夫长,可以有个单间就行。
云岁晚不知道自己早成了军营里的新闻,有不少人在附近晃悠,都想看看这云大小姐到底什么模样。
“去去去,都滚远点,我妹妹也是你们能看的!”云景川连骂带踹,赶走了不少兵士。
萧朵冷哼,“这里是兵营,不是将军府,你妹妹既然这么怕看,就别来!那么装,装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