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睿松开了她,语气郑重,“允睿不才,但也读过多年圣贤书,自然懂得发乎情止乎礼,今日既然做下这事,就定会对小姐负责。”
秦晴柔见他不似作假,体温回暖了些。
她将信将疑地问:“你说得可当真。”
张允睿扬眉,眼中都是风采,“大丈夫居于天地之间,一诺千金。”
秦晴柔知道学子总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坚持,放下新来。
但她又最后确认了一遍,“你可知我与北海侯府的关系。”
张允睿垂眸,尖刻的眼尾还是有些上挑,“自然是知晓的,我的心意,小姐放心。”
他几番承诺,秦晴柔终于放下心来。
被打压欺负了这么久,终究也轮到她苦尽甘来了。
云岁晚是瑞王妃又怎么样,只是没上玉蝶这一条,就足够被人随时拿出来诟病了。
若是自己能嫁入北海侯府做正妻,上了族谱,那可就比云岁晚也差不了多少了。
云岁晚若是知道了,还不鼻子都气歪了。
她穿上衣服,与张云睿又约定了一番,才东张西望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秦晴柔这次没有惹出多大的热闹,竟然当真瞒住了揭阳伯府。
所有人都以为小姐今日的确安安分分地被关在府中待嫁。
云岁晚回去瑞王府的路上,被人从车窗外扔进了一张字条。
榴花俯身捡起来,将团成一团的宣纸打开,抚平褶皱,看清了上面的字后吃了一惊。
“王妃,这......”
云岁晚最喜欢乘马车的时候,晒着阳光吹风,心情很好,回首俏皮地问:“你怎么一副郁郁不甘的样子,发生了什么?”
春水坐得离小姐更近一些,接过来递到小姐手中,看清上面的字时,也隐有不忿。
云岁晚见他们一个两个这样奇怪,不禁也对上面的字好奇起来。
待看清了,噗嗤一笑,“就为这个,你们两个还至于愁得像苦瓜菜一样?”
春水见自家小姐居然还笑得出来,急得竟然拉上了车帘。
“王妃,这秦晴柔先差点害得王妃名节尽毁,后又挑拨了吴家记恨您,前一阵还险些毁掉王妃大婚,若是任由她继续蹦跶下去,来日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害您。”
她晃着云岁晚的袖子。
“王妃,只要她活着就日日想置王妃于死地,从前她是小小庶女还搞出那么多事,现在攀上了北海侯的嫡子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
云岁晚点头,又抚了抚那纸条上的字。
“是啊,嫁给老侯爷做续弦多半会被人耻笑,也未必有多少地位,嫁给清隽有才的张允睿看上去的确更好,况且张允睿虽不能袭爵,却极有才华,很可能三榜及第。”
榴花听了这话也是心急,“若是张允睿当真及第,以秦晴柔的恶毒......”
云岁晚摆摆手,“论恶毒,你家王妃也不是什么好人。”
区别只是,她云岁晚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不会去主动招惹谁。
而这秦晴柔却不同,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只要被她记恨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云岁晚看见了梨园的招牌,笑着启唇,“若是从前,我大抵也会觉得秦晴柔找到了个好儿郎,可今日端淑跟我说了一句话。”
“公主说了什么?”春水问。
“她说,张允睿,空有皮囊。以她当时厌恶的表情看,恐怕不止如此。”
云岁晚耳边飘荡来梨园戏子吊嗓子的声音,她闭上眼细听,虽然没有曲调想和,倒也有意趣。
榴花和春水互相对视了一眼。
春水小声说:“公主都嫌弃,大抵是真的不怎么样。”
云岁晚敲了下她的头,“不许这样议论公主,被端淑听了,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春水缩了缩脖子,后怕地捂住了嘴。
几人才一回府,就有小厮将新收的请帖送了来,管家还贴心地将需要去的和可以忽略的做了分类。
榴花看着那满满一盘子的请帖,惊得半晌没说出话。
“瑞王府平日都有这么多应酬?”
小厮垂着头小心回复,“从前府上没有女主人。”
云岁晚了然,从前府上没有女主人,推了也就推了,若是她嫁进来还是推掉这些,恐怕会引人非议。
她随手拾起一个请帖,“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厮立刻应声躬身退出。
榴花和春水与云岁晚一同做着请帖的挑拣,春水忽然咦了声,将一张请帖摊开。
“揭阳伯府居然还敢请王妃过府?”
“我如今是瑞王妃,揭阳伯府毕竟也是勋贵之家,况且还有宫里秦妃的关系,自然会给王府下请帖。”
云岁晚接过桃花熨帖的请帖,笑起来,“原来是北海侯府即将上门提亲,揭阳伯府请我去做个见证。”
榴花一时激愤,“揭阳伯府好不要脸,当初他们家对王妃做下那种事,竟然还敢请您去做见证。”
云岁晚看着请帖,“这请帖也未必只给了我,大抵是许多勋贵家的主母都收到了。但我却不得不去,揭阳伯还真是老狐狸。”
春水不解,“王妃,为什么您不得不去。”
“一则,我现在是瑞王妃,与揭阳伯府是亲戚。”
云岁晚抬眸,随手将请帖掷到桌上。
“二则,众人都知道揭阳伯府与我之间的旧事,但那些事终究是影影绰绰做不得真,现在揭阳伯府给我下请帖,我却拒绝了,岂不是认了秦苍野的死与我有关。”
她看着窗外挺翘的玉兰,笑开。
“那就去吧,白捡的热闹,别人凑上来给我看,哪有不看的道理。”
揭阳伯府。
秦晴柔回府也发现了府上正在喜气洋洋地挂红绸。
留在家里望风的丫鬟急忙忙地把秦晴柔拉进来,把散出去的请帖塞给秦晴柔。
“小姐,伯爷把北海侯即将上门提亲的事情散出去了,还找了不少人来做见证。”
秦晴柔心里咯噔一声,若是散出去了,可就改不了了,那她今日这一番折腾不是白费了。
若是入了北海侯府被老侯爷发现不是完璧,恐怕又是麻烦。
她额角渗出了汗珠,立刻躲过丫鬟手上的请帖看了起来。
待她看清上面的字,焦急的心立刻平复了下来,甚至倏然笑了起来。
丫鬟不解,“小姐笑什么?”
秦晴柔指着上面的字,“本就是北海侯府来提亲啊,我们有什么可心虚的。”
请贴上只说了北海侯府提亲,并没有说是北海侯府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