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不懂医术,但我懂杀人

许是因着在医馆的原因,云岁晚只觉得口中发苦。

就算有前世的记忆,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竟然还妄想救别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馆的,只颓然地牵着马,迎着雨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阳光和雨一起洒在身上,却只能感受到凉意。

一个孩子用手捂头,小跑着回家,不小心撞到了云岁晚,将刚刚楚修远给她的玉佩撞落,那孩子立刻捡起来,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那小孩衣着普通,一时也忘了跑,呆呆的站在原地道歉。

云岁晚拿过玉佩,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安慰被吓到的小孩,“没关系的,你走吧。”

小孩长长舒出一口气,再不敢乱跑。

云岁晚继续在街上游荡,但头上的雨却似乎停了,她回头,才看见是刚刚的小孩费力地举着一把伞,

“姐姐,被雨淋到会生病的。”

他把伞塞进云岁晚手里,就又快步消失在雨幕里。

云岁晚握着手里的伞和玉佩,抬头看了看天,突然笑了。

一切也并非完全不能改变。

从前,她就没淋过这场雨,前世此刻,她已经是承化府的世子夫人了,也没机会拿到瑞王府的通行玉佩,更不可能结识慈安。

她的人生,此刻已经被困在了承化候府的四方天地。

但现在,她是县主,她还有筹码,只要没嫁人,就不是死局。

她翻身上马,给慈安留下了丧葬费后,回了将军府。

老将军和云景川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生怕她想不开,派了好几拨人出去找。

见她湿淋淋地回来,云景川迎过来,“怎么淋成这样,不就是赐婚吗?咱爹立了那么多军功,让爹去宫里倚老卖老,一定能退了。”

他一边说,一边吩咐人去烧热水。

云岁晚摆了摆手,“哥,你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这事你和爹都不用插手。”

榴花和春水伺候她沐浴,帮她脱了衣服,就要把配饰拿出去,被云岁晚叫住,

“玉佩放在我眼前。”

她躺在温热的水里,为自己谋算着出路。

“云念雨最近在做什么?”云岁晚突然问。

春水年纪小,长得也可爱,几乎没人对她设防,只要她想,没有她打听不到的八卦。

“堂小姐前一阵花光了她和他娘的例银买的稀罕东西,听说是炼成了。”

“炼成了?”云岁晚侧头看向春水。

“她好像会了琉璃术,说能造玻璃,还说能帮云府赚大钱。但是老夫人他们好像没什么兴趣。”

“那倒是可惜了。”

春水不知道小姐在可惜什么,鼓了鼓腮帮子,“小姐名下的琉璃坊是上京城最好的琉璃坊,华贵和纯度都有,她那点微末技艺有什么可惜?再说,她还偷偷骂小姐呢。”

榴花推了她一下,春水立刻闭嘴。

“她骂我什么了?”云岁晚突然来了兴趣,还以为这一世的云念雨不同了,原来只是会了些奇技淫巧,内里还是和从前一般。

“她说小姐就是凭着出身好,不过是救了一只猫,就被封县主,陆世子明明不喜欢您,还被迫赐婚太惨了。还说如果是她,肯定能更招陆世子喜欢。”

春水越说声音越小,“小姐别听这些腌臜话。”

“她似乎对陆祈臣很有兴趣。”云岁晚看着窗纸透进来的光柱,“抑或是,似乎对我拥有的东西都很有兴趣。”

她从浴桶里站起来,水珠顺着墨发滑落,沿着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路下滑,榴花和春水把巾被披在她身上,帮她擦干。

“榴花,去找个信得过的人,资助云念雨的一切奇思妙想和奇技淫巧,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她打出名堂,要是她的东西不行,就用咱们的帮帮她。”

榴花不明白。

云岁晚轻笑,“我要帮她达成心愿啊,既然她喜欢陆祈臣,那我就提前成全这对眷侣。”

云府后院。

“她云岁晚不就是有个富商外祖和有兵权的父亲吗?凭什么她一个恋爱脑封建女会被封为县主,我们明明是同时进的宫!”

陈氏听着自己女儿的话,小心地关上了门,

“你和大小姐有什么可置气的,她的婚事自有皇家过问,但你的可是要靠老夫人呢,听娘的话,去她跟前伺候伺候,也能博个好名声。”

云念雨虽然不服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原本以为自己靠本事,怎么都能创出一片天地,根本不需要走后宅女子的路。

没想到这些人这样拜高踩低,她明明什么都比云岁晚好,就因为没个好家世就要被压一头。

可惜了陆世子那样的翩翩佳公子,竟然只能娶无知恶妇。

如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因为出身被困,她也只得忍下这一口气,等哄好了老太太,拿到启动资金,他们自然知道自己的本事。

云念雨在怨天尤人的时候,另一头,已经有人拿到了她的画像。

她的‘伯乐’,很快就会出现.......

将军府。

云岁晚换上了一身红色劲装,坐在院子里等着雨停。

自从回来后,她总是穿着浅色,能忍就忍,只想保将军府安稳。

现在,也算忍够了。

这雨直接下到了晚上,她乘夜去了瑞王府。

她敲了半天门,瑞王府都没人开门。

索性直接翻了进去,听说这瑞王府是龙潭虎穴,江湖上不少高手想过来杀楚修远,都是没见到人,就死了。

她不免慎重几分,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试探,生怕哪一步踩了机关。

楚修远站在书房里,看着那个小心前行的影子,突然没了耐性,吩咐侍卫,

“直接把她带过来。”

云岁晚见到楚修远,紧绷的肩背才打开,还不等她说话,楚修远就先开了口。

他身穿正红色广袖长袍,为他过白的肤色填了艳色,靠在梨花木朱漆大椅上,明明说着人命,看着却恣意矜贵,

“你救的那个人,死了吧。”

云岁晚眼瞳倏忽放大,“你怎么知道?”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又不是本王杀的。”月色落在他眼尾,是同样的凉薄,“你救走她的时候,她就是必死的状态。”

“王爷还懂医术?隔那么都看得清这人救不救得回来?”云岁晚有些怨气。

“我不懂医术,但我懂杀人。”

他深色的瞳孔满是讥诮,让云岁晚刚放松的脊背蓦的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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