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瑞王府也收到了来自边关的回信,纸条从鸽子脚上取下,呈给了瑞王殿下。
“山海之外,缥缈暖玉。”
字条上字迹迥劲有力,带着边关的风沙。
楚绍誉过来探头看了一眼,“皇叔,你大舅哥是帮你还是坑你啊,暖玉只是个传说而已,到底也没人见过,要你取来暖玉提亲,我看他分明是不舍不得妹妹出嫁。”
边关的云景川正在巡夜,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他若是听到五皇子殿下的话,一定狠狠地叫屈,明明是瑞王殿下来信问自家妹妹从小到大的喜好,他实话实说而已。
云岁晚自从小时候听说传说中的暖玉后,就叫嚷着一定要能击败守玉凶兽的大英雄才配娶她。
谁知道后来哪根线搭错了,竟然就看上了陆祈臣。
云景川没有因着一个喷嚏而多想,只当是风沙吹得嗓子发干。
远眺望着上京城的方向,看着万家灯火中,只想到有一盏下是妹妹的笑脸,便觉得风沙也没那么难捱了。
上京城。
云岁晚换上了戎装,由榴花换了一遍药后,又偷偷擦了一点香粉,脸上羞赧的红晕未消。
被夜色遮掩着出门。
榴花和春水偷偷探出头,“小姐嘴上说着不敢觊觎瑞王殿下,我看她分明被迷得神魂颠倒。”
瑞王府墙头下引灯未歇,书房却漆黑一片。
扶风巡府见到云岁晚,立刻把怀里的两瓶药掏了出来,恭敬地奉上。
“县主,王爷这几日不在上京,这是王爷交代明日送去府上的药。”
王爷的原话是,小姑娘爱漂亮,若是留了疤痕一定不开心,今日她累坏了,不要打搅,明日再送去将军府。
云岁晚脸上的笑一点点淡了下去,勉强和扶风扯着笑道谢,就转身离开了瑞王府。
出去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的石子,被绊得踉跄了一下,差点被摔倒,后背传来刺痛,眼里痛出了星点泪花。
明明已经想到自己那般无用,定然会被君上嫌弃,居然还好意思上门来问。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没有天大的事,楚修远根本不可能离府,更不可能离开上京。
云岁晚只当自己是被楚修远拒绝了,王爷是在保持距离,叫她绝了对自己的心思。
回来的时候,将两瓶药扔在了桌上,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一个晚上,云岁晚已经把小情绪消化得差不多了,既然王爷还愿意赐药,就说明还认可之前的合作,只要自己别得寸进尺就好。
榴花正给云岁晚梳妆,春水从外面鼓着腮帮子进来。
“这秦家当真是好不要脸。”
云岁晚从镜子中看她,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春水缓了一口气,叉着腰继续说:“那揭阳伯夫人居然到衙署哭哭啼啼,说自家儿子虽然顽劣,但品行端正,若不是被淫.娃荡妇勾引,定不会做出荒唐事。”
“那她们就是认了秦苍野死于这腌臜事?”云岁晚侧头,耳上玉坠摇荡。
“他们不认!”春水小脸通红,“那吴氏咬死了秦苍野是被陷害,说只要找到真凶,定然能还他儿子清白。”
春水听得气死了,秦苍野用那样的下作手段对付自家小姐,他们伯爵府居然还倒打一耙。
关键是百姓居然还信了。
“那些认说,伯爵府的公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定然是有人勾引不成,才下此毒手。”
春水观察着自家小姐脸色,见她并不生气,才接着说。
“百姓淳朴,觉得若是伯府理亏,就会拼命遮掩,如今吴氏这样伤心,定然是被人构陷,要衙署严查,定要给百十条人命一个交代。”
云岁晚看着手上榴花刚给自己带上的宝石戒指在暖光下折射着微光,若是手上没有缠着绷带一定更加好看。
春水见自家小姐不疾不徐的样子,奇怪道,“他们这样说,小姐都不生气嘛。”
云岁晚展颜,“我有什么可气的,吴氏这么做,才说明她也被逼到绝路了。”
她看着春水和榴花两双求知的眼睛,为他们解惑。
“那么多尸体无端出现在大门口,若说秦家没有一点猫腻,谁都不会信。她就索性祸水东引,到衙署把事情搞大,到时群情激奋,衙署总要给大家个交代。”
云岁晚由着榴花在发髻中插上玉簪。
“无论衙署给的交代是什么,只要找不到真凶,都会给大家一个伯爵府清白的结果。”
“那岂不是说,秦苍野做下那种事情,反倒成了受害者?”春水实在气不过。
“吴氏在赌,赌这事闹大了,府衙为了名声,会草草了事,或是随便抓个替罪羊遮掩过去。但其实这招并不是万无一失。”云岁晚说。
“不是万无一失?可是民众的风向已经变了。”春水不解。
清晨的光透过花树落在纱帐上,映出几簇氤氲着花香的花影。
“若是真闹大了,还被人拿出证据,证明秦苍野是咎由自取,那秦家的官,也就彻底做到头了,民意所至,连陛下都保不住。”
云岁晚看着摇曳的光影,心间莫名开怀了几分。
吴氏拿捏住了自己为了将军府的名声,不会出面说什么,但是她忘了,被卷入那场鏖战中的人,可不止自己。
她这番作为,不过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罢了。
事情闹得这样大,自己只要略微推波助澜几分,就足够揭阳伯府万劫不复了。
“小姐,揭阳伯府送来请柬。”
外院的小丫鬟跑进来,把黑白信笺交给了去接的春水。
“亏他们想得出让我去吃席。”云岁晚接过来看了眼,随手扔在了梳妆台上,“不去。”
春水皱起了小眉头,她本来不想小姐小姐听见这些难听的话,但是揭阳伯府分明是在逼小姐。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
“小姐,有人说是揭阳伯府和将军府订婚,秦公子看不上小姐,小姐怀恨在心才用了这手段。如今他们又送来请柬,分明是知道您不愿意去,想把脏水泼过来。”
“哦?”云岁晚眼尾轻勾,“那便去吧。”
她修长的手指拍在请柬上,眼中浮着淡淡笑意,有人上赶着给自己看一场热闹,若是不去,岂不是却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