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十六章风吹涟漪菊香散(二)
菊蕊芬芳,菊丝绵长。影影绰绰下幽香结浓,香袭醉人。
锦衣带着落云一路闻香观花的在御花园里慢慢前行,端的是不急不躁,可落云看到园内轩阁里人影攒动,她便有些担心:“主子,咱们是不是赶紧过去?”
“急什么?早着呢!”锦衣说话的功夫,便摘了朵垂着丝绦的粉菊递给了落云,一矮身子:“来,给我带上!”
落云赶紧贴着发髻给插上,口里再催:“主子,您不是说咱们要低缓些,尽量不惹眼吗?去晚了,可就扎眼了……”
锦衣笑着直了身:“今天咱们横竖都是扎眼的,既然要扎眼,那就索性更扎一些。”说着她轻抚脸庞问着落云:“如何?看着算不算人比花娇?”
锦衣今日里本就是一身粉裙粉衣,如今再配一朵粉菊,整个人都看起来盈弱娇柔。
“恩。”落云欣然点点头:“主子总是那么好看。”
“好看就成!”锦衣说着嘴角轻勾,依旧慢行,在御花园里几乎晃掉了半个时辰才到了轩阁。
此刻轩阁内的欢声笑语早已经飘出厅阁,显然是热闹了好一阵子。锦衣在太监唱诺里踩着尾音而入,一迈进厅{无+错}m.内。她便挂着一脸的小心与惊色低着头冲着正中的位置行礼:“锦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锦贵人怎么这个时候才到?本宫等了许久都不见你来,还差人去凤藻宫里请你呢!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叫本宫等可没什么,叫皇上等这可不应该。”皇后的调子是亲和的,话语听起来是随性的,但最后这一句却是丢下了石头的。
锦衣闻言,一脸惊色的抬头。待看到皇后身边一身龙袍的顺帝时,当下便是脸上一白,有些小心的冲皇上与皇后眨巴眨巴眼:“锦衣,锦衣一时观菊玩耍,只顾贪影闻香,倒误了时辰,还请皇上皇后原谅锦衣……”
“你呀,可是贵人之首,做事说话都该有所注意,你瞧瞧,玉昭容魏昭仪都到了,你才到,这多有失体统啊?”皇后说着眼扫向了台下的左边,此刻被她点到的两位正坐在此处。
“锦贵人啊,虽然你不是无心的,不过多少有些失礼,你可是我姐姐院里的,做事有些分寸,别丢了我姐姐的脸,让人家说她带出的人没规矩。知道吗?”玉昭容见皇后点了她,她便按照自己的身份说了该说的话,说完便看向了身边的魏婕妤。可魏婕妤倒似魂游太虚一般只盯着自己面前的酒壶发呆。完全不配合着说上一句。
场面一时略有些尴尬,顺帝此时轻咳了一声:“咳,得了,锦衣也不是故意的,以后注意就是了,行礼,你快平身入座吧!”顺帝说着摆手,眼里却对锦衣露出了一丝嗔怪。
锦衣咬着唇赶紧入了自己的席位。而顺帝则转头冲皇后说到:“皇后不是说,今日里特意为朕备下了一出歌舞吗?朕有些等不及了!还是快快表演了吧,待朕看完,倒是该去接母后过来了!”
拓跋端秀闻言浅笑而招手,立刻帘后音律而出,便有舞姬合乐而来,一时间倒也轩阁内彩影旖旎。
锦衣孤独独坐在右手边的席后。本来贵妃不出事的话,她便是挨着贵妃坐的人,如今贵妃出了事来不了,但位置还是空着的,这么一弄锦衣独坐在右席,倒比其上的玉昭容和魏婕妤扎眼的多,加之她来的晚,皇上都到了。她才到,实在是大不敬,可皇上不予责怪,皇后也不过说了一句,实在是明眼上的包庇,叫人生生羡慕。
平日里不见锦贵人露头,今日一出,倒也不同凡响,一时间大多数的人都在瞧着她,毕竟一个宫女转眼成了贵人之首,罗列在后宫里竟是排在第五位的人,大家怎么能不在意?更何况锦贵人的容貌大多人并不清楚,即便见过的,这大半年的没照面,早也成了模糊影子,如今这一瞧之觉得整个人娇艳似花,又怎么不会多看两眼。
歌舞在眼前缭乱,顺帝挂笑而赏,眼却几次匆匆扫过锦衣。一身粉装算不得扎眼的装扮,于五彩里倒是最柔的一色,但那发髻上的垂丝粉菊,倒让这个女人在他的心里透着一丝鲜活劲儿。
锦衣挂着浅笑一脸认真的看着舞蹈,,可眼角却扫着玉昭容和魏婕妤。
玉昭容虽是一身红衣,依旧的耀眼光鲜,但贵妃流产是件噩耗,此刻她也少不了眼角挂着一丝疲态,叫人看着便想到她们姐妹情谊。
魏婕妤的模样的确不是上容,但也算眉目清秀。落落大方,但她似乎清冷些,别人或观舞,或看帝王与自己,她却只盯着那酒壶,完全的不为所动,实在是谁人一扫便知她心不在焉。
锦衣不急不躁的看完了舞蹈,听着皇上赞赏后,便与大家一起恭送皇上出园。
这是历来的规矩,皇上此刻要去恭请太后前来,而皇后或是与大家继续欢谈,或是让大家先自行赏花。皇上一走,皇后立刻散了架子:“坐了好一阵子,有些累,我自去后堂休息片刻,你们也就在园子里转转吧,诶,玉昭容,贵妃今日还在凤藻宫内不能出来,我这里叫人做了几样点心,还是你给送过去吧,瞧着你眉眼憔悴的,也是很关心了吧。这会反正也没什么事,你过去瞧瞧吧。”
洛惜玉立刻点头应了,带着那几个捧了食盒的丫头出了园子往凤藻宫去,而皇后则一看锦衣说到:“锦贵人,你先前把花都看够了,就过来陪我吧,贵妃如今如何,我也是十分挂念的。”说着她便起身往后堂去,锦衣便看了一眼落云暗示她留在外面,自己跟着皇后去了后堂。
后堂里并没什么外人,铃兰见锦衣跟着皇后进了堂内。自己便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你不是不知礼数的人,今日何必来迟?就算要扎眼也犯不着如此,好歹也是违了宫规的,我若要罚你,你这个贵人之首也只有受着的份儿!”皇后坐到了椅子上便开口直言,脸上的浅笑也荡然无存。
锦衣微微蹲了下身,而后答到:“扎眼与否,我苏锦衣反正是逃不掉的,既然是个棋子命,那自然就好好做个棋子,若是执子之人觉得舍我应该,我也只有认命。”
拓跋端秀瞧着锦衣那一脸坦然噗哧一笑:“你这丫头倒是胆子大,竟说些本宫听不大懂得话……”
“皇后娘娘聪慧似冰雪,怎么会听不懂,难道是嫌锦衣这礼送的还不够大吗?”锦衣说着抬了头看了一眼皇后。
“礼?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份?”皇后说着抬手模弄着指头:“难不成我的人在凤藻宫瞧见了玉昭容也要感谢你不成?人家姐妹情深,瞧一瞧也是应该应分。”
“皇后娘娘,若是以往,锦衣才不会着急着把自己送到这风口浪尖上,可如今,事已变成这等模样,锦衣再不出来为皇后娘娘您出力,只怕将来皇后娘娘所面对的就不是一个敌人了……”
“苏锦衣,你乱说什么?”皇后的脸顿时一拉,似是不快。
锦衣却上前两步在皇后耳边说到:“皇后娘娘,从一开始,锦衣就表明了心意,愿做您的棋子,您纵然要宫闱和睦而不理会锦衣之请,但如今形势已变,只怕皇后娘娘您要多多小心啊!”
“小心什么?”拓跋端秀抬了眉。
“小心,有人利用这姐妹情深将皇后娘娘您蒙在鼓里做了踏脚石。”
“怎么说?”
“皇后娘娘,您想想,贵妃原本是无出的,这会的有了孕,却没了,不管是不是安贵人有意为之。终归累计贵妃落落胎,您说贵妃心里能咽下这口气吗?只怕她多少是要找安贵人麻烦的。可这当口的,安贵人被罚禁足,贵妃又做小月子,一时半会的虽是掀不起风浪来,但这事也淡不下去。皇后娘娘您是贤明之后,最是体贴,自然是会请皇上多陪陪贵妃的,可贵妃这会的怎么陪?还不是给了别人机会!”
“那机会不是给了你嘛,这可是好事啊!”皇后嘴角上扬,眼里也含着笑。
“皇后娘娘只看到了锦衣,却忘了玉昭容。贵妃和玉昭容可是亲姐妹啊,有好处怎么会不向着自家人?贵妃落胎的确是痛,但皇上瞧见贵妃,又只会觉得更加心疼,势必要想办法补偿她。贵妃娘娘以己之亏,而得其补,这补怎么会给我这个外人,我再是她带出来的人,也不过是丫头,哪有她亲姐妹亲。如今,玉昭容多往贵妃那里跑跑,不说贵妃开口,只皇上瞧见,就会对玉昭容有所提拔,如今她已是昭荣,再提可就是妃了,虽说人家早晚为妃,但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您还没产子,也无储君可立,双妃在您的旁边,您说,能不需要小心吗?”
锦衣的话令皇后立刻变了脸,她盯着锦衣看了片刻却是一笑:“那你今天姗姗来迟,却是为我着想了?”
“一请皇后娘娘想找着玉昭容与贵妃的姐妹亲情,好生防范,二来,锦衣也是想借此机会做一个与皇后娘娘假斗的眼中钉,只要贵妃相信我是她们对付您的最好棋子,她们姐妹只怕会不遗余力的造就我,而我却是您的人……”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人,但我好似不觉得有抓着你……”
“皇后娘娘何必还这么客气?前夜里,那幅画的事,想来已有人已经告诉您了吧?”
-这是1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