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五章低眉顺眼玉样人(下)
蔡宝送来了落云后便去了。毕竟他是皇上跟前的人,有的是事要他做,才没这功夫耽搁,更何况眼见一对姐妹亲热的搂着,他在边上也不合适。
锦衣拉着落云的手浅浅的笑着,而落云却是在一直流着眼泪抽泣。自打路上听蔡宝份外惊现的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落云的泪就没停过。这会只有她们两个在殿里,哭的是更带劲儿了。
“好了,别哭了,你看我不也因祸得福了吗?这不,我都成贵人了。”锦衣说着晃了下身上的衣服:“贵妃给赏的,好看吗?”
落云抽抽嗒嗒的点头:“好,好看,我,我就是觉得你,你受了好大的罪。”
“嗨,谁能不受点罪啊,幸好我活过来了,我命大。”锦衣说着眼扫向窗前那几盆向阳的花,那是将才那些下人们摆放进来的:“我这个人就信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信不?”
落云使劲的点头:“我信,我绝对信!”
锦衣冲她笑了笑,松了她的手往窗棂前的花儿跟前走:“你来了正好,换别个我还未必敢用,和你透着亲,该如何就如何。”
“对,蔡公公路上说,说了,说我不懂内宫的规矩,叫我,叫我多问着点,锦衣姐你要给我说啊!”落云还有些抽搭,但好了许多。
锦衣点点头:“好,我呀不但和你说,还要教你读书识字呢。”说话的功夫,她捧起了窗台上的一盆艳黄色状如酒杯的花冲落云说到:“落云,这花你认得吗?”
落云摇摇头:“不认得,我自小都是在地里种粮,晚上织绣,就算补贴家用也是在后山上找点山草药拿去卖的,这些话啥时候见过啊,诶,这是什么花啊?”
锦衣笑了笑把花递给了落云:“这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状元竹,但也有个大家长叫的名字叫酒杯花。你瞧着好看吗?”
落云点点头:“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呢!”
锦衣嘴角轻勾:“落云,你说安贵人好看吗?”
落云没防备锦衣忽然说到安贵人。当下就应了口:“好看啊,啊,不,她那人心肠恶毒,再好看也都是恶人!”
锦衣笑了笑:“如此美丽的人伤害你我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就如这花儿,看起来美艳,但却害人不浅。”
落云愣了下,立刻低头看手里的花:“这花难道有毒?”
锦衣笑了:“若有毒,谁敢这么光明正大的送到我这里当摆设,它啊,毒是没有,可是却能害我。落云,你记住我这窗跟前上的花,除了那盆秋芙蓉,其余的你就别浇水,各三差五的给我打碎或是养死,知道吗?”
“为什么呀,这么好看的花,你说了没毒。有怎么能害你呢?”落云不解的问着,毕竟在她眼里这些花如此的美,如此的香。
“你手里这盆对常人无害,可是要是谁有身孕,闻了这花,就会小产,把它留我这里,是有人想我这辈子没机会为皇上生个一男半女!”锦衣说着眉就轻挑了一下。
“啊?”落云闻言直接把花给抱出了屋子丢在了殿口,急忙进屋又搬别的:“这些也都是吗?”
“大同小异,终归是对我不好的。”锦衣冷眼看着她搬完,便看向那盆秋芙蓉略有所思的笑了。
落云搬完了花,站在殿口一脸怒色:“谁这么缺德?我要是知道了一定告诉皇上!”
锦衣笑着看她一眼:“嘘,这事可说不得。落云,这后宫里的女人谁好谁坏那不是写在脸上的,你到了这里跟着我,那防范的地方就多了去了。刚才你不是说蔡公公要你不懂的就问我吗?我先叫你一条:沉默是金。”
“沉默是金?”落云摇了头:“你难道要我闭嘴?这事我怎么能沉默呢?这可是有人害你啊……”
“谁要害我?你答的上来不?”锦衣淡淡笑着随意一坐,看着落云。
“我要知道是谁,还在这里站着吗?诶,这花谁送来的啊?”
“这花是内务处送来的,可是这不代表就是内务处要害我,我告诉你,内务处里什么都有,好的,坏的,拿到什么就送什么来,别人跟前也未必就没这花。可偏巧我是识得的,若是换了你这等不识得的呢?那是不是就只有被坑算的份?”
“所以这才缺德嘛。”
“缺德是缺德,但是我识得这花啊,所以我只要让花养死了不在跟前就完了啊。我干嘛要让别人知道这花是能害人的呢?”
锦衣的花令落云没出声,她只是微微皱眉的看着锦衣。
锦衣此时收了笑,一脸认真的说到:“落云,宫里分不出黑,也分不出白。我们要学会的就是如何保全自己,并在保全里步步向上,你懂吗?”
落云眨眨眼,没出声。
“这花是害人的东西,可是我还没怀孕呢,你若喳喳呼呼出去,事情没多大,咱们也不知道是谁想害我,事就会不了了知,但害我的人就知道我有戒心,我在防备,而你是碍事的人,可能你会被灭口!”锦衣说着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下:“再者,所谓枪打出头鸟,只要你这一问出去,我可就比别人显得能耐,谁都知道我认识这花,将来就会有人说你怎么知道这花能害人,弄不好我倒会变称众矢之的。我们假设一下。假如你告诉了皇上,皇上大怒而查,那么首先查的就是内务处,内务处多少东西啊,里面有多少人在管啊,皇上查半天结果没查出谁来,又或者查出一个谁来,但无论如何总免不了动刑,就会有人无辜受罪,将来这账算谁头上?还不是你和我?”
落云的脸色变了,她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觉得我不告诉别人不好。不说出来就会有人被牵连,这和你心目中的好人锦衣不符合。可是落云,我该先教你写一个‘宫’字。”锦衣说着就要提笔,而落云开了口:“‘宫’字会,天天看,早认得了。”
锦衣浅笑,依旧磨墨提笔,写了一个宫字。
“一家之下两个口,你知道这是哪两个口吗?”
落云看着锦衣摇摇头。
“上面的小口是是非口,稍有不慎,流于唇舌,便进此口,下一个大口乃是血肉口,喝的不仅是那些是非口流下的残血,更是吞下这一味善心而不知死活的人。”锦衣说着把那纸递给了落云:“记住这个字,我们就生活在这个字里,好人不是不能做,但是别做烂好人。知道了吗?”
落云看着那字点点头,眼里盈盈有了泪光。
“我们要先活着,才有别的可想,连活着都做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去求?”锦衣说着将落云拥抱入怀:“从现在起,我们姐妹就要相扶相持在这里,落云,你可是是我的依靠,对吗?”
落云使劲的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闭上嘴巴少说话,只做事就是了,对吗?”
“对,我们要是整个宫里人人看去都低眉顺眼的人,是整个宫里最不惹人注意的人。”锦衣说着将落云放开,从桌子里那些首饰里拿了一块玉佩放在了落云的手里:“看看这玉,通透却温和,它不会似金银耀眼,也不似珠宝夺目,但是它却讨人喜欢。你和我就要做这样的人。懂了吗?”
“嗯。”
“带着吧,送给你了。”
……
秋风起落叶,遍地金黄媚。
锦衣坐在含香殿前,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一只竹蚂蚱,那是落云用蒲草叶子顺手给她扎着玩的。
韩公公此时一脸笑的带着两个丫头到了她的跟前:“锦贵人这是在忙什么呢?”
锦衣抬头一笑:“瞧韩公公说的,我能玩什么,就是扯根草打发时间呗。”
“锦贵人,您这贵人当的,人家得了主子衔,哪个不是在宫里摆弄摆弄,您倒好,成天的就在这殿里窝着,你看看,您这都封为锦贵人两个月了,除了初一十五的你去御花园上个香,到皇后那儿磕个头,您啥时候还出过这凤藻宫?宫里游园,赏花,你怎么都不去啊?”
“我没那心性儿,我这人嘴笨不去自讨没趣。诶,您这是……
“嗨,这不是后天就是重阳了嘛,皇后娘娘在御花园设宴,请大家都去坐坐。小的呀特地来送那新制的褂裙。”韩公公说着一摆手,身后的丫头捧了衣裳给锦衣瞧。
锦衣扫了眼就摆了手:“劳烦两位给我拿进去吧,落云出去讨绣样去了还没回来。”丫头们闻言自然进殿放衣服,而此时韩公公凑到锦衣的跟前小声说到:“多谢锦贵人上次体恤只把碎花盆给小的送了回来,小的这才知道还有此花……”
“韩公公客气了,您是忙人,有人搬错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不过碰巧不喜欢那花而已。”锦衣浅笑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韩公公一脸的谄笑:“那就好,那就好。哦,对了,锦贵人最近可缺什么不?有少的,只管说,小的给您送来。”
锦衣笑了笑:“我能缺什么啊,韩公公您处处操心,锦衣多感谢您的,不过,我是贵妃主子的人,这分了院,除了每天叩拜的,也不能伺候在主子跟前,真不知道她最近如何,有什么缺的不?韩公公您是个热心人,要是有什么瞧着我家主子缺的,您可给操心着点,锦衣这里就多谢了。”锦衣说着便似要福身,韩公公可担不起,赶紧拉了她起来:“哎呀,小的可担不起,最近贵妃主子身子似乎虚了点,倒是要了不少补药。”
补药?锦衣的眉一挑,心里一个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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