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二十四章三家争珠(一)
九月凉风,十月沉霜。
贵妃与安贵人这场乱子。虽让宫闱乃至朝廷都大为震惊,但也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被之置于脑后,轻而易举的被揭过。
但唏嘘之后,宫内一瞬间无了一位贵妃,无了一位跋扈的贵人,再加上一位贵嫔的自封,满宫漂浮着渴望之眼,也酝酿着机遇之争,因为只要有点远见的,都明白此事才是后宫内明争暗斗新的开始。
因着贵妃违禁,如今大家都明白过来,即便安贵人间接的害她落胎,但若无安贵人此事,那贵妃也是没的胎可守,一时间谁也不会再觉得贵妃多么悲情,只会明白是一场阴谋败露后,贵妃所做的不过是为妹清路而做的必然选择。
洛家本该如日中天,却因此倒是颜面尽失,不但痛失一位贵妃女儿,更是连累的玉昭容都因此自请带姐受罚。将自己禁足在明华宫内,毕竟人人都认定了贵妃为她而舍己,她若想躲过此灾,能做的就是如此。
玉昭容此举看在锦衣的眼里,惊觉玉昭容是一个狠角色:这一招,不可不谓之高明,姐姐的福没享上,能做的便是以退为进。看似只为自保,却偏是个险中求胜的法子,而且据锦衣自己对顺帝的性情了解,她知道玉昭容这一把会赢。因为就算顺帝再讨厌勾心斗角,再为贵妃这“阴谋”而生气,但毕竟贵妃的死令顺帝心中感触颇深,等到看到玉昭容为了表明自己从不勾心斗角毫无相争之心,而主动退出这争宠的圈子,势必怜惜,反而会捧起她。
心中清楚玉昭容的招数,锦衣微微蹙眉的盯着面前的药汁。
这是孙福兴的儿子孙照慕送来的药,自那天孙福兴应了合作后,第二日这孙照慕便是捧了药来,说是父亲命他做了除头疾的丸药来,只要每日一颗,连服一月,保证头疾必除。
这药丸融水而成的药汁,奇苦无比,可锦衣闻着那苦味,却似芳香扑鼻。这是最后一副。但能不能成,她却并无十足的把握。
“主子,你喝的这么辛苦,真的管用吗?这一个月里皇上都没怎么来过……”落云在旁小声的嘀咕,她不明白锦衣何必要喝着劳什子的药,皇上心里有闷气,这一个月可几乎没去过谁的宫,也没招过谁。
“有没有用谁知道,但我必须试一试!”锦衣说着端了药,一气喝下,再漱口时才说到:“现在后宫里各处都会想法子抓紧皇上,务必趁此机会融进皇上的心,我若做在明处,势必在皇后眼中为盯,我若不做点什么,等到那两个爬上去,我便失了先机,如今也只能期待我好命了!”
“那两个?”落云翻了眼:“孙太医的话能信吗?他为什么不给别人说,偏给你说?”
锦衣不好告诉她孙太医的底细,便干脆扯谎:“他要押宝啊!”
“既然他知道那两个有做,为什么不押在她们身上。倒押你?”现在的落云,被这几桩事一刺激,终于舍得每日里花心思的思虑,一个月下来常常问到点上,有时也会给锦衣一些欣喜。
“当初我从暴室出来,是他救的我,皇上与我之间的感情他看的真切,自然会选我,再说了。那两个的药不是出自他手,都是徐太医操持的,这徐太医如今又伺候的皇后,说不定压根就是太后的人,他要是想把自己的儿子提上来,势必和徐太医争,一个青壮和一把胡子的争,资历比的过吗?你说孙太医他不押宝在我这里,还能押谁?”
“可是这玩意喝了,真就能怀孕?”落云还是不大信。
锦衣抿嘴一笑:“谁告诉你这药是能怀孕的?这药不过是帮我调理身子,让我一旦能中,势必是个龙子!”
“啥?还有这稀罕本事?”落云第一次听闻有药方能如此,自然惊奇,谁不明白传宗接代里,一个儿子的份量代表的意义,若世间真有此药,哪里还用担心肚皮不争气?
“对。”锦衣笑笑爬了床:“放心,将来等你出宫嫁人我一准给你这方子,让你坐定主母之位,谁也不能动了你!”
落云脸一红:“我没想这个,我就是觉得。觉得惊奇。”
“孙福兴是医药世家,手里的秘方多的是。他愿意献,我就愿意试,只要成,我不就得了好了?”锦衣说着冲落云一仰头:“诶,最近我叫你多去几处走动,可打听到什么?”
“还能是什么,不都是这个贵人,哪个美人的去安抚皇上的心呗?不过皇上啊心情似乎不大好,好似谁都没能留宿得召。”
“珍贵人那边如何?”
“珍贵人最近见天的往皇后处跑,皇上巴结不上,自然是奉承着皇后呗,但是我很纳闷,她以前不是跟着玉昭容亲近的嘛,难道因为玉昭容自罚禁足,她就换了主子了?”
“未必就是换!”锦衣说着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清楚贺宝珍是洛惜玉的一条狗,可是我总觉得洛惜玉不简单,而那贺宝珍似乎也不是傻子。落云,还记得我在进宫之初就和贺宝珍结下梁子吗?”无错不跳字。
“记得,你给我讲过,那贺宝珍把钱袋丢你那里说借钱给你,分明是想诬陷你手脚不干净……”
“没错。是这么个事,我当时也算顶了回去,只觉得这丫头太不容人,可是……你还记得不,她到御花园里来找我,她希望我倒她身边去做个丫头……”
“那是她想把你弄过去,整你!”落云现在算是看透宫里没一个不算计人的,自然懂这其后之意。
“我也一直这么认为,可是这一个月我把从进宫到现在的日子,都好好的过了一遍,我却觉得。这贺宝珍也许从一开始对我出手,就是玉昭容的指使……”
“不会吧?无错不少字玉昭容会知道你要和她一个院,还和贺宝珍一个房?”
“不是指定的我,而是只要和她分到一个院的,和贺宝珍分到一个房的,而我恰恰是这个人罢了!”锦衣说着心中更加肯定,她看着落云的疑惑之色,便小声的解释到:“玉昭容现在的以退为进我和你说过,那么由此可见,玉昭容可不是个蠢笨的炮筒,可是当初她却做了什么?她却为贺宝珍打抱不平而动手掌掴了我,让谁都知道贵妃的妹妹不过是个直性子,好替人打抱不平,把自己弄在一个众矢之的的位置,让人看到她除了唏嘘她有好靠山,订好的妃子结局外,你还对她能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就是一个不必防范的人?”
落云没说话,只睁大眼睛的思索。
锦衣一拍脑门,心中暗骂自己糊涂:琼华,娘说的对啊,拓跋家的这位夫人果然厉害。玉昭容这般定下的圈套,竟使我疏于防范,把她差点排除在外,要不是顾念她是姓洛的,我根本不会在心里操心她!哪里会顺手宰她一刀?幸好太后提醒了我一把,要不然我……”
“主子,你拍自己做什么?”
“我拍我糊涂,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上了玉昭容的当。”锦衣当下坐正了身子:“玉昭容定是进宫之前就将贺宝珍收在身边的,我恰恰撞上,从而使贺宝珍对我出手,而她洛惜玉便借此给我们大家她不足为戒的印象。之后她乖乖的做她的玉昭容,没出过什么事,唯一一次有点纰漏的就是那镯子,可那镯子是她动的手还是春梅动的手呢……”
落云听锦衣嘴里嘀咕,听的是有些雾水,毕竟有些事她不知情,但看到锦衣十分专注的再理着什么。却也不敢出声,只盯着她,任她想,自己边听边学着悟。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啪!”的一声,锦衣又拍了下脑门:“洛惜颜啊洛惜颜,亏你为贵妃,你比你这妹子可差的远了!”
“主子可是悟出什么了?”落云此时才敢小声问询。
“我刚才不是说那贺宝珍未必就是换了主子,我如果没想错,这定是玉昭容授意的。”
“啊?”落云听的有点乱,自己努力的在想锦衣凭什么得出此结论。
“我刚才把自己想成玉昭容,我一进宫就把自己弄成一个炮筒的样子,甚至不惜和未来的皇后公然斗嘴,表明双方对象的立场,我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被大家不注意?保全?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她是迟早为妃的人,这些对她而言可有可无,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她要的是别人完全把她当做局外人,而一旦做了局外人,大家的眼里看不到她,她不是恰恰空出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要做什么?”
“如果我是她,自然是挑唆皇后与姐姐不合,另其对姐姐出手,我便渔翁得利,除了姐姐的同时,我已成妃。但妃子之路与以前有何不同?以前的路,人人都会盯着我,我便是皇后最大的对手,可是现在,我只是一个借了姐姐封荫而上的妃子,依旧是个炮筒,那么皇后就不会防着我,毕竟我和我姐姐相比,我更显得没有威胁性,反正洛家要出妃子,出一个没本事争的人做了妃子,皇后才不会顾着我,而是会防着那些个意欲相争的人!”
“意欲相争的人?”
“对,就是我苏锦衣,就是那曹映秀,甚至还有芳贵人,等等,也许还有做了她狗的珍贵人!”
--这章琴儿用了几种写法,都不太满意,推到重来的多了,倒把时间耽误了,所以如今满意了,却更晚了,亲们原谅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