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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三十九章一予乾坤(中)
曹映秀被皇上提鞭抽打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的时候。锦衣正昏昏沉沉的泡在浴盆里。滚烫的热水浇身,春梅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抹着身子。
“哎,想不到你竟受了这么大的罪,不过老话说的好,祸福相依,虽然你是受了罪,可主子因着你复起不说,如今也回报了你,等到过些日子,你好了,能伺候皇上了,也能分个院落做个常在娘子,要是运气好些,再能怀上龙种,只怕就能得封为贵人,等着熬些资历了,也总能进了九嫔去……”春梅的话语听的锦衣微微翻眼:“我就一个丫头,这都差点没了命,若是我要真按你的说那般,只怕要被安贵人整死了。”
春梅闻言叹了口气,略有些思索:“说真的。我真不明白,那安贵人干嘛这般对你,虽然她是有点那啥,但是也不能因为你好看就对你下手吧?”
锦衣微微的闭上眼:“我怎么知道,她也许就是想借我给主子摆谱吧,毕竟人家是有太后撑腰的人。”
春梅瞧着锦衣眨眨眼,没搭茬的给春梅抹着身子,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锦衣,将来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也是一起吃了苦过来的。”
锦衣睁眼淡淡的一笑:“不管我飞黄与否,我都不会忘的,要不是你帮我去寻了二哥来,只怕我要死在暴室里了。”
春梅有些尴尬似的笑着应了,过了一会她张了张嘴儿想要说什么,可是瞧着锦衣已经闭眼的泡着似睡,也就没去打扰她。为她擦抹了身子后,她去一旁取了衣服放在边上,看着那脱下的衣服她顺手抄起丢进笼兜里打算拿去洗,可一晃眼的瞅到一抹红,便想到锦衣那外衣上的血,便顺手拿起来翻看,心里轻叹:这罪也受大发了……咦?
春梅此时已经看的清楚,那一抹红星星点点的落在锦档上,滩成了一片。
眨巴眨巴眼她看向了锦衣,再咬咬唇后,她捏着衣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往正殿而去。
此时洛惜颜也已经止了哭,正自己拿着帕子擦泪,时不时的肩头还一抽,春梅一进来撞见主子这般当下就心疼的凑了过去:“主子,您这是……”
“哦,没什么,昨个晚上皇上来时告诉我,湘秀死在暴室里了,我这一落单想起她,就止不住眼泪了。”洛惜颜不愿让春梅看到她失衡的一面,只能推到了湘秀的身上。
春梅叹了口气:“事已如此,主子还是想开些吧。”
“我知,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照看着锦衣吗?”洛惜颜说着眼扫到春梅手里拿着条亵裤,便挑了眉:“这是……”
春梅将亵裤的锦裆翻给洛惜颜看:“主子,这是锦衣换下的衣裳,奴婢记得十天前她才干净了的,如今这血有些蹊跷……”
洛惜颜可是过来人,一瞧那血迹大小便知是处血,当下脸上腾起一丝惊色,但却随即说到:“把这裤子洗了,你和我都当不知。”
春梅见主子那么说。自然点头应了人便退了出去,而洛惜颜却唇角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锦衣发觉水有了些凉气,人便睁了眼,瞧见屋里没人,也就自己慢慢的起了身,拿帕子擦抹后,出了桶套了新衣。
一切穿戴后,虽是浑身酸痛,但却觉得人都精神了许多,伸手欲捡拾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一件也不剩。
当即她眼睁大奔出了房,此时正瞧见春梅在竿子上晾晒她的衣服。
“洗好了?”春梅说着擦抹了手到了跟前:“药给你煎好了,喝了也就好好休息休息,等会到了午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锦衣咬着唇点点头,看了一眼竿子上的衣裤便说到:“春梅姐,我那衣服您给洗了?”
多此一举的问话,问的就是更深的含义,春梅抬眼一笑:“洗了,你呀也真是,原先弄污了裤子也不洗,瞅见的时候吓我一跳,还当你还没干净呢!”
锦衣陪着尴尬的一笑,红了脸,而春梅却拉着她往屋里去:“行了,好生休息吧!”
人躺到了床上,春梅给她拉了毯子,便转身要去。锦衣一把扯了她:“多谢你春梅姐。”
春梅微微一愣:“客气什么样,快睡吧!”说完便出了屋。
锦衣瞧见门闭上,脸上浮现的感激神色变迅速的退去,继而她皱了眉:春梅一定是知道的,怎么办?她要是告诉了贵妃,我哪里还能分院侍奉皇上?已非完璧之身,我如何侍君?如果她说出来,我便没了可能……不不,就算她不说,皇上幸我之时并无落红,而无元帕,倒时也会份外难看,就算皇上他不和我计较,可我也落下丑名,再无资格。若是将来曹映秀以此捏我,弄不好我还会赔上一条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
上灯时节,躺在屋里的锦衣瞧见外面红灯高挂,便知今夜皇上会来此就寝。她有些兴奋,但更多的却是害怕。
院外忙忙碌碌的声音刺激着锦衣,她无法再躺下去,干脆坐起了身,继续的想着办法。这一天她并未睡,除了吃饭的时候和春梅讨了下近乎。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想着该如何化解眼下的危机,如何让她这被破了的身子能过得了皇上这一关。
喧闹渐渐平缓,夜渐渐深。月光洒进未点灯烛的屋子,令一切的摆设都朦朦胧胧。一时间,锦衣有种错觉,她好似回到了那一夜,那个被人迷倒卖到青楼时睁眼所见的第一夜,她记得那时也是这般的月下孤寂。
她开始回想在青楼时所经历的种种,随着记忆里那耻辱的日子点点展开,她忽然于黑暗里,噗哧一声笑了。
随即她起身点了烛火。再看着灯烛里一切熟悉的摆设时,她找出了剪子,拿着坐在了床上,将剪头对上了自己。
锦衣,你一定可以过了这关,你一定可以!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开始不断的将剪子前前后后的比划着,好似随时都会扎下去。
夜漏低语,时光飞逝,转眼已是三更天,锦衣来来回回的比划了一个时辰也未听到她期待的声音。
终于她开始失去信心,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笃定:他难道在与我真身相见前,就不会再来看我吗?心思如此,她脸上痛色哀哀,当即就想甩了剪子,可偏偏此时,窗棂猛的被推起,一声“不要!”响在了锦衣的耳边。
心头上涌着激动,她的眼里瞬间涌了泪,她是高兴的,因为她等到了,她是激动的,因为她可以将自己渡过这道难关!
眼前一晃,他从窗棂翻了进来,一把就夺了她手里的剪子甩到了一边,眼里散着怒气的盯着她:“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受了点罪吗?你至于想不开吗?”
顺帝的声音虽小却透着严厉,锦衣瞧着他,嘴唇蠕动,脸渐渐皱在一起,最终眼里的泪滚落,她哇的一声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起来:“你不懂,你不懂!”
顺帝瞧着锦衣的样子,他心已乱,终是伸手拍着锦衣的背:“好了,我知道你委屈,知道你伤心,可是现在你出来了不是吗?你何必寻死……”
锦衣噌的一下抬了头:“我不死没有办法啊!”
顺帝一愣抬了眉:“为何怎么说?发生了什么?”
锦衣瞧着顺帝。一咬唇:“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顺帝此时也惊觉自己身在锦衣的房里的确是有些不妥,当下便吹熄了烛,伸手来抱锦衣:“走,我们还去上面……”
“不,大哥,你带我去后院里的小池边吧,现在凤藻宫里没什么人,那里说话方便些,屋顶我今天不敢去,你知道的,皇上宿在主子的殿里。”锦衣贴着顺帝的耳朵轻言,人便窝进了他的怀里。
顺帝觉得锦衣说的有些道理,便轻声应了,抱着人出了屋,继而顺着角门到了外院,绕进了后院里的小花园。
因为锦衣她娘得宠的程度,凤藻宫的宫置摆设是不输给安坤宫的,这专门置下的一个园子,比其他宫来说,多了许多美景,不但有各色花卉小林,更是有大小亭子七个,各类长廊四条,就连连着蜿蜒水渠的碧荷小池都是它独有的。
顺帝抱着锦衣到了碧荷池边将她放在临水长廊里,人便轻轻的拥着她,在她的耳边细问:“锦衣,你到底为了什么想不开而寻死?”
锦衣瞧着月色下幽放的莲荷,伸手摸了顺帝的脸:“大哥,你喜欢我吗?”
顺帝一愣,但还是点了头:“喜欢。”
锦衣闻言慢慢的转身看着顺帝,继而将双唇贴于顺帝的唇,在顺帝错愕的一瞬间,她却一笑:“有大哥这么一句话,锦衣死而无憾!”说着她一松顺帝,自己一个翻身就滚进了碧荷幽池中。
顺帝大惊欲伸手去抓,但水花溅在了他的脸上,锦衣已经落进了池水里,他不及思索,当下也一个翻身而入,匆匆的抓了锦衣的手臂与腰身,就把人往水外送,这一送,顺帝的心便安宁,因为此刻他的脚已触地,他和锦衣的身子都露了一半在水外……
“咳咳……让我死……”锦衣流泪的趴进了顺帝的怀里。
“你到底怎么了?”顺帝的声音都不在压低,此刻他似乎怒了。
锦衣死死的抱着顺帝在他的耳边呜咽而语:“大哥,贵妃主子说要让我分院去伺候皇上,可是我,我却喜欢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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