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回到屋里就抹擦了眼泪,上chuang休息,躺下没多会,贺宝珍就回来了。她本以为贺宝珍还要找自己闹上一闹,可是却只看到贺宝珍高抬着下巴瞪了自己一眼就回到自己床上休息,她倒有些意外这个丫头还是忍得的,当下心里一嗤:算你运气好!
晚上,小丫头照例送来了餐饭,这次贺宝珍老老实实的将饭吃了个干净便去休息了,而锦衣却是捏着自己那点碎银子亲自送往盈兰院,毕竟她答应了别人的事,是会去做到的。
盈兰院的姑姑那稚嫩的脸,以及对锦衣相貌的反应,让锦衣很安心,看来宫里的老人并不是很多,她随着那姑姑爱理不理的样子去往落云所住的院子,才入院门就听到一个女人有些跋扈的声音:“叫你帮我洗个汗巾,你就给我洗成这个样子?你瞧瞧这还能用吗?”
那姑姑听到这声音当下撇着嘴进了院:“曹小姐,您这是发的什么火啊?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有什么可别吵吵啊!让人瞧着不好!”这姑姑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提醒院里来了人,怎么也给她个面子。
锦衣随着进去就看到一个叉腰的女子,相貌虽也是姣好之容,但却双目圆睁脸上挂着厌恶之色,毫不客气地说到:“瞧见就瞧见,我说说她怎么了?她把东西给我洗坏了就算了,还把人家的帕子给染了色,我还不能说她两句了?”
锦衣在昏暗的天色里一瞧见那女子容貌,当下心中一紧,忙是低头,站在那姑姑身后,举动虽有些明显,但别人看来只觉得是撞到这事,有些尴尬而似是无措罢了。
“对,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那抱歉而懦弱的声音,熟悉的让锦衣无奈的撇了嘴,很显然又是落云再被欺负。
“对不起对不起,你除了会说这个还会说什么!”那女子不悦的抱怨之后,将手里的汗巾往落云的脸上甩:“没本事的丫头,害我跟着丢脸!”说完便大步离开从锦衣的身边走过,相错之时,那熟悉的香气飘散过来,让锦衣把头垂的更低。
“哎呀,你就不能不出点错吗?你说这一天,你都被说了三次了,还好你不是宫女,要不然你就见天的挨罚吧!”那姑姑说着上前从落云的手里抽走那张汗巾看了看说到:“你怎么帮着洗的,竟是褪了色?”
落云委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今中午院里的丁姑娘看我洗汗巾,就顺手把她的帕子丢给了我,让我帮着洗下,我正应着呢,曹姑娘就和别个说她一身上下的行头花了二十两银,我听着咋舌就多了嘴,说二十两够我们家买座大宅了,那曹姑娘听着高兴,见我在洗东西,就把汗巾丢给我,要我帮着洗了,还说她那汗巾也是一套的上品,不会掉色,正说着,姑姑您不久催着我们去御花园吗,我当时没顾上就把她的汗巾和丁小姐的帕子一起留在水盆里了,想着回来了再洗掉,可是我回来去洗的时候,却看到整个盆子里的水全是染了色的,丁姑娘的白帕子成了紫白花的,而她这条汗巾却是褪了色……”
“啊?自己褪了色?”那姑姑说着拎着那汗巾看了看说到:“二十两的绸子还褪色?”
落云委屈地说着:“所以我才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可她,她却说是我的错……”
这会那曹姓女子已走,锦衣也敢抬头了,瞧见两人还在这里说这个,当下假咳一声,在落云惊喜的喊出苏姑娘的时候,她上前凑到那姑姑跟前,一边抬手往那姑姑手里塞银子一边说到:“看来是曹小姐花了二十两银子却买到假货而不知,正赶上落云又水里泡了下,好端端的把丁小姐的帕子给染了,相必她这会气的不是一条汗巾,气的是在丁小姐面前丢了脸,姑姑,落云是与我来的同乡,家里朴实没见过世面,有什么不足或是做错的,院里的事还请您多担待点,关照她一下好吗?”
那姑姑见了银子,眉眼皆笑,自然说到:“这丫头能和你是同乡,也是她福气!周落云,以后啊你少管别人的事,就算真只有个当宫女的命也等把你分过去了再说。好了你们聊吧!”那姑姑说着汗巾丢还给了落云,自己扭着身子去了。
“苏姑娘……”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先回你房里吧。”锦衣提醒着,落云赶紧带着锦衣入了她的院落,此刻屋里还有一位,相貌温婉皮肤白皙,穿着也是极为朴素,见着落云带了位大美人进来,略有些无措,随后竟是不出声的摸着墙边退了出去。
“她怎么……”锦衣有些纳闷这样不知礼数的姑娘如何过的关,落云却在一边说到:“她叫刘小慧,和我一样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只不过她和我有点不同,我是被爹为了秀银给送上去的,她却是县老爷强抓去凑数的,我今天中午和她说话的时候才知道,她都上了花轿了,衙役却闯到她家带走了她,她本以为自己走一圈就能回去嫁人,可是今天却顺顺利利的过了第一关,她先头还在和我说,要是回不去,她宁可死了算了……”
“自己她和那要嫁的人有情?”
“说是青梅竹马呢!”
锦衣闻言呵呵一笑说到:“只听过想过关难的,还没听过想回去难的,她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人家非拣着她,随便犯点错啊不就刷下去了吗?”
“她是想来着,可是那县老爷抓她的时候就放了话,只许上面没挑上,不许她自己找错落选,要不然县太爷要找她家的麻烦。”落云说着叹了口气:“瞧把她弄的那个难受……”
“一家有一家的愁。”锦衣说着自己从袖袋里摸出带来的那几锭碎银子放进了落云的手里:“我这里有点,你自己拿着,机灵点……”
“苏姑娘……”
“你听着,有人想出去,有人想留下,你毕竟平民出身,又不是什么绝色,一跃枝头的事,那也就能梦里想想,我只盼着你顺利的过了第二关,至少能如你的意在宫里当个丫头。”说完她拍了下落云的肩头说到:“你也别感谢我,都是同乡的,我也该帮你一把,毕竟沧河县与我也算有份缘。”锦衣说完不管落云那感动的模样便是转身往外走,她不想在这里久留,她怕撞上刚才那女人,她很清楚那女人的脾性,若这会的装上她自己只会倒霉。
她急急的离开,才要出小院门,就看见不远处的井口站着一人,当下她没由来的心中涌起一丝紧张,急步冲了过去,而就在此时,那黑影也似乎有起跳姿势。
“别!”锦衣急忙的喊了一声,手已经拉上那黑影的衣袖,猛的一个使劲,那姑娘便被拉进了怀里,借着昏暗的天色,锦衣倒是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将才两人说起的刘小慧。
“就算你不想留在这里也犯不着死啊!”锦衣轻声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刚才那一扯,似乎用力过猛,扯的她膀子有些吃痛。
刘小慧听着锦衣的话语,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应是同屋的落云说了自己的事,当下摇摇头说到:“不死难活。”
“你也太看的起自己了吧?”锦衣说着瞪了小慧一眼:“才过了第一关而已,太后娘娘也不过扫了你一眼罢了,你就以为自己留定宫里了?后面还有两关呢,你以为你就能过了?”
“……”刘小慧一时无言低了头。锦衣瞧着她的样子,终于还是撇了嘴,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小慧本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却转瞬成了欣喜之色,轻声问着:“这成吗?不会算是我的错吗?”
“你若别的地方哪里不对,自然会被记录在册发送回去,县太爷见了是会找你麻烦,可是你若这般错了,册上不会留底不说,我也保证县太爷找不到你的错处,就是,就是你丢的起这个脸不?”
“有什么丢不起的,反正我也没打算在宫里待着,能回去才是好的。”刘小慧顿时双眸有了神采,锦衣瞧着她那样子轻轻摇头,顺口说到:“别以后动不动的就寻死,记住,好死不如赖活!”
刘小慧感激的点点头:“姑娘该怎么称呼?”
“我怎么称呼与你已经无关,反正你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锦衣说罢浅浅一笑便是转身迈步,小慧却回味着那浅浅的笑容低声说到:“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
锦衣闻听着背后那句你真是一个好人,心中略有些空:好人?娘,你听见了吗?又有人说我是好人了呢!这是不是很可笑?
锦衣回了屋,贺宝珍已经背对着她睡了。她自己清了面容之后,将床查验了一番,才吹了烛火躺在了床上。
面对窗棂,窗外的月依旧月钩新芽,可是锦衣却有些不安:她竟然进了宫,难道我早上看到的那份熟悉是她吗?怎么办呢?我一定不能在还未得到封号前被她撞见,她那娇蛮的性子,怎么会知道有些话说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