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金妮在上课之前出院了。她走向宿舍,在爬楼梯时痛得微微皱眉。她把庞弗雷夫人给她的那瓶止痛药塞进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里,背上书包,下楼去上魔咒课。
她到教室时有些晚了,蕾切尔站起身来,为她让出了芙洛拉和赫斯提娅旁边的桌子。金妮微微扬起眉毛,但她只是笑了笑,默默地坐在空出的座位上。从今年年初的选拔赛开始,她的声望扶摇直上,但她仍在逐渐习惯他人的好感、恭维和尊重。
“这叫等级制度,韦斯莱。”德拉科这样说。她在校医院时,他每天至少在她床边待上两三个小时,一天吃夜宵时,她提起了这件事。“我以为有六个哥哥的人会知道一些。”
金妮咬了一口她的纸杯蛋糕——德拉科总能花言巧语地让厨房里的小精灵在晚餐供应时间后给他食物,这确实有好处。“我的父母可不像管理宫廷那样管理我们家,非常感谢。”
“所以看看你成什么样了,”他打趣道,狡猾地笑了笑。“单纯,草率……”他伸出手,刻意拂去她脸颊上的蛋糕渣。“而且不尊重长辈。”
她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去。”她说,却扬起了嘴角。
“更别提你满嘴脏话。”他笑着补充道,她把蛋糕的纸杯朝他扔了过去。
魔咒课很快就结束了。“我待会儿去找你们。”她把笔记本塞进书包里,对芙洛拉和赫斯提娅说。她离开教室,走向黑魔法防御术教室,希望能赶在卢平离开之前找到他。她到那里时,学生们正从教室里涌出来。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三年级学生。德拉科正在和布雷斯交谈,但是他注意到她,就停了下来,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出院第一天就在教室外面等我?我真是受宠若惊,韦斯莱。”
“很不幸,我不是来找你的。”她说。
“她显然是来找我的,”布雷斯立刻笑着说。“你看起来很健康,韦斯莱。”
“谢谢,”她回答。“但我真的需要跟卢平谈谈,所以你们两个就在这抚慰自尊吧。”她笑着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德拉科笑了。“晚饭时见,金。”他说,他们沿着走廊离开了。无广告网am~w~w.
这时,所有学生都离开了,金妮轻轻敲了敲敞开的教室门,然后走了进去。卢平抬起头来,把正在翻阅的一叠纸放进了桌子最上面的抽屉里,不过金妮看到最上面那张纸上满是批改的红墨水。她皱起了眉头,卢平笑了笑。“别担心,韦斯莱小姐。我向你保证,那不是二年级的论文。”他在座位上直起身子。“我很高兴看到你出院了。”
“嗯,我今早刚出院。”她说。“我其实想……”她停顿了一下,责怪自己没有事先想好该说什么。“……谢谢你所做的事。”她结结巴巴地说。
他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当然,”他说。“我很高兴看到你好多了。如果我的咒语有点太……强劲了,我很抱歉。我肯定这会导致一些不必要的不适。”
她摇了摇头,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说实话,我认为我没有资格挑三拣四。”她说。
他笑了起来。“确实。”
“不管怎样,”她说,“就这些。我只是想说声谢谢。我的四肢完好无损,我真的很感激。”
“不客气。我随时愿意帮助你。”他停顿了一下。“不过希望这个随时不要来得太快。”
“没错。”她笑着说,朝门口走去。“日安——”
“韦斯莱小姐。”卢平突然说,她转过身来,发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很抱歉提起敏感的话题,但是我知道摄魂怪对你有非常……强大的影响。”她点了点头。“几个星期之内,我要开始教波特先生如何抵御它们。这是非常高级的咒语,不能保证你会有效地施用它,但如果你愿意……”
“好的。”他还没说完,金妮就说道。她不在乎这道咒语有多难——只要有一种咒语能让她听不到汤姆在她耳边喃喃细语、嘶嘶说话,她就会去学。
她的热情让卢平露出了笑容。“那好吧。假期过后,我会告诉你时间和地点。”
***
三个月后,二月中旬
金妮紧紧闭着眼睛,试图不去想办公室、窗外的景物和房间对面盯着她的哈利和卢平教授。专注,专注,专注——她需要勾勒出一段快乐的记忆,她能想到的最快乐的记忆。她攥紧手中的魔杖,脑海里浮现出她在前几堂课中使用过的记忆……
她和罗恩,一个七岁,一个八岁,试着他们能不能把地精扔过爸爸的车棚。弗雷德和乔治被粉色头发的比尔追着满房子跑,笑得她差点摔倒。她给爸爸看她找到的旧麻瓜打火机时,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但是这些都不够好。她与哥哥和父母之间的尴尬关系使记忆变了味。她需要别的东西。
她在脑海中搜寻着其他快乐的记忆,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
她第一次骑扫帚。她那时八岁,吃完晚饭就溜了出去,从棚子里偷出查理的扫帚。她妈妈坚持说她太小了,但她还是飞了起来,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和脸颊,那种感觉美妙极了。
这段记忆无缝切换成了几个月前她参加选拔赛的记忆。她记得她把鬼飞球扔进布莱奇利身后的圆环,笑着转了个圈,看台上响起了令人惊讶的欢呼声。她隔着球场与德拉科相视而笑。她落到地上,布雷斯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肩膀表示祝贺,她笑了起来,因为飞行而满脸通红。
那段记忆现在也能令她面露笑容,一股强烈的自信充满胸膛,她举起了魔杖。“呼神护卫!”
她的守护神从她的魔杖末端跃然而现,她睁开眼睛,看见一匹马泛着耀眼的白光,绕着房间飞驰,然后逐渐消失。她呼了口气;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她一直在屏住呼吸。
“这太不可思议了!”哈利大声说,卢平笑容满面地看着她。金妮也笑了。
“你介意我问你在想什么吗?”卢平问。
她瞥了一眼哈利——她不想让他评判她。“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说。”
哈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卢平只是和善地点了点头。“我认为今天这个结尾很好,是不是?”他说,直起靠在桌子上的身体。“不过,金妮,你能留一下吗?”他又说道。“我想和你说点事。不会耽误太久。”
哈利离开办公室时,金妮还留在原地,卢平绕过桌子,坐在了椅子上。“祝贺你创造出一个守护神——还是一个有形的守护神。你这个年纪的女巫很少能做得到。”他说。
“谢谢。”她笑着说,尴尬地坐在沙发扶手上。
“当然,你必须不断练习。如果真遇到摄魂怪,会更难一些,但我相信你能应付。”
“但愿如此。”
哈利可以用他的博格特练习,但他们早就发现这对金妮行不通。每当博格特转向她时,它就会从摄魂怪变成一种她立刻意识到要可怕得多的东西。她看到了目光呆滞的自己,左手拿着一只死公鸡,用它的血在空中写下可怕的文字。她一想到就发抖。
卢平点点头,往前坐了坐,看着她的眼睛。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说话了。“金妮,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别人对你说教的人,所以我就直说了。”
她既感激又困惑,所以她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点点头,让他继续讲下去。
“我很多年前就认识你的父母了,我很了解他们,我知道你的分院一定让他们……很不舒服。”他停顿了一下,金妮点了点头。“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注意到你和你的哥哥们关系不是很亲近,因为我了解你的家人,这……让我很惊讶。”
她又点了点头。
“现在你在斯莱特林似乎有很多朋友,所以这可能完全没用,”他继续说,“但我知道,你跟你家人这样,对你来说一定很艰难。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需要大人的帮助或建议,而你又不想去找你的父母,嗯……”他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我知道……被孤立的感觉。所以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真诚。他的友善让她突然喜欢上了他。“我很感激你,教授。”她最终说道。“真的很感激。”
他笑了笑。“好的。”他打开最上面的抽屉,拿出一叠纸。“我是自作自受,”他叹了口气。“布置了一份又一份作业,现在我得评分了。”
她露出了笑容。“好吧,祝你好运。”她说,往上拽了拽肩上的书包,然后离开了办公室。她喜欢卢平。他真诚而善良,这一点她很欣赏,他与她的父母不同,他看她的眼神中没有混杂着令人恼火的担忧和不安。他为她提供帮助不是因为他想要拯救她,或者某些居高临下的原因。他似乎真的很在意。她无法想象她真的会为了什么事去找他,但她很感激这份心意。不过,她对他很好奇。有时候,他看起来筋疲力尽,脸色苍白,甚至有些颤巍巍的,而其他时候,比如今天,他就身体康健。她若有所思地耸了耸肩;这真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