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家老屋办完了分户头的事,程时年就领着妻女走了,现在的他一刻都不想在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多待一会儿。
等回了他们的新院子,秦氏攥着程元卿的手终于松了,却蹲下把闺女搂在怀里哭个不停,程元月出屋来迎见这阵势也吓了一跳。
“这是咋了?小妹!小妹你没事吧?”程元月担心的看着程元卿,秦氏是叫小柳枝叫走的说程元卿出了大事,所以程元月就先入为主的以为是小妹出了事,再加上秦氏进门就搂着哭,更把她吓了一跳。
“我没啥事,就是奶她......咱爹爹这回分了户头,以后甭管怎么着咱就是两家人了,她再想害我们,也没那么容易!”程元卿就对着程元月解释。
“我这俩闺女可怜啊!先是大的再是小的!她咋不直接拿刀子戳我的心!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婆婆这样的奶奶!”秦氏继续哭诉,言语里是对大窦氏满满的不满,还有对程时年的怨气。
之前的她一直是个贤良淑德的女人,是从来不会说道老人的不是的,再小辈们面前更是不会。
今天在老屋大窦氏说了那些诛心的话,秦氏也没有当面和大窦氏打起来,不代表她内心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只是多年的教化使然,秦氏还不习惯和婆婆正面起冲突。
可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家,秦氏就再也忍不住了,对程时年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程元卿看爹爹委屈,就帮着说了句好话。
“她那样的万古也少见,料是爹爹也没想到,要是想到了,哪还有这一遭遭的,看我爷也让她气的不轻。”
“是真糊涂!也太不讲道理了咋能这么办呢!”程时年害怕秦氏在和他生气,见小闺女递了台阶,立刻就附和道。
秦氏听了气顺了不少,就不在对着程时年那么难看了。
不过程元月听了惊讶有余,却听出些不一样的意味,追问是和她还有啥关系。
事到如今,秦氏想也不打算瞒着了。
当初大窦氏要把程元月卖给白头富商做小,秦氏主张瞒着程元月一是为了闺女的名声和情绪考虑,没出门的闺女面皮薄,这么不尊重的事她都不好意思多说更何况是闺女呢,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那时候还没分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大窦氏又占着长辈名分,秦氏担心这样会对闺女不利。
现在家里不光分了家还分了户头,他们已经没有了赡养大窦氏的义务,大窦氏虽说还占着奶奶的名分,效力却和从前没法比。
出了程元卿这档子事,秦氏也害怕了,她怕程元月在没个防备,让她奶给坑卖了,到时候她在上哪去找她的孩子去!
于是秦氏又声泪俱下的把大窦氏当初妄图卖程元月的事说了一遭,程元月如遭雷击,程时年则羞愧的低着头不说话。
他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话,也占着道理,可是大窦氏是他的亲娘啊,始终在程时年心里,对大窦氏的感情和秦氏母女三人对待大窦氏是不一样的。
“总之,你们两个以后见了她都得小心,她说啥也别全听了,要是让你们再和她出门子,就先来和娘知会一声。”秦氏说完又不放心的对着两个闺女叮嘱,似乎大窦氏是村里流传的鬼怪故事里偷孩子的大尾巴狼一样,十分可怕。
程元卿想笑又不敢笑,和程元月一起很配合的点头应了。
如此秦氏还不算完,又拉着两个孩子絮絮叨叨半天,直到程元卿吆喝饿了,秦氏在如梦初醒的去厨房收拾给孩子们做饭去了。
在老屋这么闹一场,大伙都没吃饭,程老爷子和大窦氏也没留饭。
估计大窦氏是真心不想他们留,而程老爷子则是糟心的,气闷的给忘了。
秦氏在厨房里做了阳春面,期间程时年一直在旁站着帮忙,这个时代还讲究君子远庖厨,不过在程时年和秦氏这似乎都不怎么讲究这个。
吃过饭程元卿就被当做病号似的给按在了床上,程时年、秦氏和程元月围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
这次的事情在程时年和秦氏心里留下了可谓不小的刺激,反应也比程元月那回过激。
原因也是因为当初程元月的事,程时年和秦氏也被大窦氏蒙在鼓里并不知情,而且后来他们夫妇二人也算把事情处理的比较妥善,包括孩子那也不知情,可以说是把程元月的伤害降到了最小。
而这回的事情他们之所以反应这么的过激,又一定要老屋给个说法,是因为这次程元卿能逃出来,在他们看来则完全凭借的是孩子自己的运气。
大窦氏哄骗了程时年和秦氏,让他们两口子帮着大窦氏亲手把程元卿一步步的送到了悬崖边上,差一点,程元卿可能就找不回来了,或者说运气差一点,大窦氏签了契书,那么无论他们怎么不愿意承认,程元卿也是被卖过一次到暗娼馆的人了。
这样实质性的伤害一旦造成了,程时年和秦氏就是帮凶。
所以他们都对程元卿充满了愧疚和歉意,在老屋里一定要个交代,也不是给他们的,是给程元卿一个公道。
看着一家人担忧的神色,程元卿反而笑着安抚一他们。
“我真没事,要是阿娘还担心我,明儿早上我还想吃阳春面!中午还想吃炸酱面!您都做给我吃,我就啥病啥灾的都好了!”
秦氏就笑了,“你这孩子,你想吃什么阿娘哪回没给你做过,这几天我看也让你爹爹先别回城里了,我们都搁家好好陪陪你。”秦氏认为小闺女这一番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们做父母的理应就要陪在孩子们身边,帮助孩子们把心里这道坎儿迈过去。
程时年自然无有不依的。
“这不成,车掌柜待咱们不薄,酒楼现在不好离开爹爹,咱咋能不回去呢?”程元卿一听程时年要放下元合酒楼的事回来看着她,立刻就从床上坐起来。
“快躺下,看把你急的!”秦氏手嗔怪了一句,又手脚麻利的把程元卿按回床上。
“我就去活动了活动筋骨,一点事都没有,爹爹,好爹爹,我这真不用你看着啊!你就回车掌柜那吧,咱家可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人!”
最终,程时年和秦氏没经过程元卿的缠,还是同意了程时年次日回建昌县,不过作为代价,程元卿一个月都不能自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