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咋还下雨了呢?这瘪地方,怎么昨天下雾,今天就下雨?”当商震他们站在一家屋檐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昨天夜里他们就睡在了这家,这家当然已经没有人了,估计是出去躲避战乱了。
商震他们即使有了地图也不可能连夜行军,最终,王老帽让人砸开了那家的窗户,他们这些人就在里面睡了一宿。
而在昨天半夜外面就响起了雨声。
“看地图离松江县还有五六里地,走吧!”商震说道。
没有人反对商震的意见,士兵们都拿出了油布,将枪支包裹了起来。
“昨天半夜你听到枪声没有?”王老帽问商震。
“枪声?”商震愣了一下,“没有听到啊,你听到了?”商
“昨天半夜我好像听到枪声了,可是后来一下雨就听不着了。”王老帽回答。
“哦。”商震应道,然后他了一口气,“那也得往那里去呀,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
“这雨下的,但愿这回咱们别在雨里和日本鬼子再撞上。”王老帽同样叹气。
随后商震他们这支队伍就出发了,目标松江县。
商震他们也曾探讨过,就他们这些人,虽然是奔着大部队去,可是离战场也越来越近。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不去的。
只是他们在内心里却又觉得必须得去,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去做的。
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明确说出过,可是他们也明白他们是东北军,他们需要打日本鬼子,这个不需要理由!
道路变得泥泞了起来,很快所有人都湿透了,可纵是如此,他们依然一步一步的接近心中的目标。
只是他们越往前方走,那雨却下得越来越大了,最后他们的眼前出现的都是那密集的雨帘,那雨浇的他们的眼睛都睁不开,甚至连远方都看不大清晰了。
可既然商震说了,离松江县也只有几里了,那么他们宁可到松江县城里去避雨。
他们就这样在雨中闷头急行,一路上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
可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就在商震他们觉得自己这些人应当赶到松原县城的时候,可是他们极目远眺看到的也只是水雾,并没有看到水雾中有高大的建筑物。
所有人接着前行,心里也在叨咕,是不是走错了方向迷了路,而这时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子。
“先到那里避雨!”商震喊道。
于是所有人就奔那个村子而去。
雨下的越发大了,砸在脸上都有生疼的感觉,当冲进村边看到第一所房子的时候,跑在最前的商震想都没想,就用自己花机关的枪托捣在了那房子的窗户上。
也只是几下,他便把一扇窗户扇砸了下来,然后他就跳进了那屋子,后面的人跟着也跳了进来。
不过这家也只是一个草房,装三十多个人还有点儿小,王老帽却是带着几个人钻进了另外一所房屋。
这家不大,看来也是个穷苦人家,也只有一厨一卧两个屋子罢了。
身上的雨水顺着衣服淌在了地上,可是商震却仍没忘在这两个屋子里转了一下,眼见屋中并没有什么情况,这才放下心来。
所有人开始脱下衣服,拧去衣服上的雨水,同时把那个油布包打开,有油布没有包好枪支进了水的,就在这家找块破布开始擦拭枪支。
“这罪遭的,长大了干嘛?还没有在胡子窝里当小崽子开心呢!”脱了鞋子正把鞋壳里的水往外倒的小簸箕就说道。
小簸箕这么说,有的人抬头便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接话,可是打心里却是赞成的。
不管一个人从小家庭是富足还是贫穷,年少时光虽然也不如意,可是至少家里有父母在那里顶着,总是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
而现在呢,长大了,面对的就是成人的世界,面对的就是与侵略者的厮杀,那年少懵懂的快乐时光终究不在。
“你没长大的时候快乐,那是因为日本鬼子没有来,你觉得现在的孩子会像你小时候那么快乐吗?”终于楚天接了一句道。
平常楚天在展现自己渊博的知识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都会受到士兵们的抢白,可是这回楚天说的在理,便没有人吭声。
是啊,现在日军所过之处鸡犬不宁,血流成河,那现在的孩子还会快乐吗?只会有恐惧只会有仇恨!
“刚歇下来,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我看这家有柴火,连长,要不咱生把火烤烤衣服吧?”这时郭宝友说道。
郭宝友加入商震他们的队伍已经有段时间了,虽然他适应士兵这个角色还挺快的,可终究还是缺乏经验。
“不行。”商震摇了一下头。
“咱们现在已经接近前线或者在前线了,生火很可能把小鬼子招过来,你不记得上回在雾里咱们直接就撞到了小鬼子吗?”反而是憨厚的二憨子跟郭宝友解释道。
“哦。”郭宝友不再说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可过了一会儿,小簸箕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你个小鬼头又笑什么?”钱串儿见小簸箕笑得很开心就问。
“你们说为什么二憨子和锅包又(肉)这么好?”小簸箕忍着笑就问。
“为啥?”旁边便有人问。
大家一想,小簸箕说的还真对,二憨子本来憨厚,不过在郭宝友加入之后,确实是和郭宝友的关系更好一些。
“因为咱们家二憨子是个吃货。”小簸箕笑着说。
一听小簸箕这么说,所有人便也都笑了,便有一名叫做王壮的士兵接道:“那锅包又(肉)你可小心了,小心哪天二憨子把你造了!”
于是屋子里便是一片嘿嘿的笑声。
东北方言很土,但是也很有感染力。
每一句方言甚至每个词汇想要说清楚,都需要解释一下。
这种情况就像中国人所使用的文言文,短短几个字,有时需要用很长的篇幅才能解释清楚。
就比如对吃饭的表现,在东北话里就有“吃”“攮”“xuàn”“造”等不同的说法。
那个吃也就罢了,至于后面那三个说法,其实都有狼吞虎咽的意思,可是却又表现得极为形象,在意思表达上还略有不同。
那个(xuàn)有时都是在说猪吃食的样子,说这头猪可真能(xuàn),最后就引申到了这个人可真能(xuàn)。
战斗是枯燥的,行军是艰苦的,可是东北人总是能在这枯燥与艰苦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就在众人一片笑声,突然他们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们就听到在屋外那哗哗的雨声中突然夹杂了“啪”“啪”两声枪响,而若是这个还没有听清楚的话,紧接着还有“轰”的一声爆炸传来。
郭宝友也就罢了,至于其他人都是老兵了确实都听出了,那枪声与爆炸声明明就在近处,换言之,是在这个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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