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士兵得了命令,向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告状,但是刚好今天老京兆尹辞官归田,朱允文这个新官又才刚到,所以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朱允文知道事情真相后不由得失笑,中国老百姓真的是天真得可爱啊,万一我今天都不来了,那他们难道就在这里等一天?
“闪开闪开。”朱允文下了轿子,衙役们赶紧驱散群众。那些老百姓见了朱允文的架势,马上就知道是新任京兆尹来了。很自觉地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朱允文进去以后,衙役把门口的两扇小门关好,这样一来,老百姓就都被关在外面了。朱允文坐在上面,感觉好像有些不妥,于是说道:“那门不要关上了,打开吧,等下办公完了以后就拆了,没用。”
现在在场的人中,朱允文是绝对的老大,他说的话谁还不听?于是,那门再次被打开,朱允文喊道:“你们这么早就到衙门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
下面的百姓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这个新官上任以后居然会这么样子说第一句话,一时间都被镇住了,差点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朱允文见到场面好像有些冷,于是咳嗽了一声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散了吧,不要妨碍我办公。”
这话说出去了,马上就有人走了出来,由于没有了木门的阻拦,他直接来到了朱允文面前不远的地方,只是隔着一张桌子而已。他跪在地上说道:“小民有事情禀报。”
朱允文好歹也是在各种刑侦片中成长起来的21世纪的高科技人才,他自信十四世纪的案子应该还没有自己破不了的,于是微笑着问道:“哦?你有什么话要说啊?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他之所以这么客气地说话,完全是因为自己才刚上任,想要捞取一个好官的名声而已。事实上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下面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听了朱允文的话,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自古以来为官者都是趾高气扬,眼高于顶,什么时候会这么样和泥腿子打交道?唯有面前这位啊。
于是,他自己先感动了一把,然后才说:“昨天下午,我家隔壁的王寡妇突然死了。”
朱允文听完他说的话,只感觉到虎躯一震,这话什么意思?你家王寡妇死了关你什么事啊?朱允文真想当场就下去给这家伙来两巴掌,只不过为了那个亲近爱民的名声,我忍了,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蛋腚:“然后呢?什么叫突然死了?”
那个人说:“就是,昨天中午还好好的呢,但是下午的时候她的房子烧起火来,等大家把活扑灭的时候,王寡妇已经烧死了。”
朱允文见他连说了两次话都和没说是一样,于是开导他说:“好吧,这个事情我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是,你说这些话到底想要表达一些什么?”同时他心里感叹,没有文化真可怕。
“我只是觉得她死得蹊跷,我们那地方周围都没事情,怎么单单她的房子烧起来了?所以我想请大人过去看看,我还以这是人为纵火。”
朱允文听到这里总算是有些眉目了,他自己把事情梳理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他隔壁家的王寡妇在大火中被烧死了,他怀疑这是有人要害王寡妇。总的来说,事情就是这样。
从上辈子看电视的经验可以知道,像包拯狄仁杰什么的技术流高手接到这种案子以后一般的处理思路就是先去一次现场,朱允文也不例外,尽管他还没达到高手的境界,但是现场查看这一个环节却是必须的。他说:“事发地点在哪里?带我过去看看。”
朱允文在十数个衙役的陪同下,随着那个农民的带领来到了一个小村子,这里紧挨着护城河,是它的下游,充满智慧的亲睐的中国人民很好地利用了资源,护城河水基本上都被他们挖的水渠给弄到田里去了,所以,这里就是护城河的尽头。
“大人请看,就是那里了。”那个农民指着一块空地说道,朱允文看过去时,果然看到一片被烧毁的废墟,不过诡异的事情是,它旁边的房屋居然毫发无损,这个倒是很难解释,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死了的寡妇,毕竟在任何的时候,一条人命总比一座房子要值钱得多,尽管许多人都不这么看。
“王寡妇的尸体还在吗?”朱允文开口问道,按照情节来说,他们接下来应该要验尸。
那个农民说:“在的,事情发生以后我们都没有再去过那里了。”
朱允文心里马上给这个家伙加了三分,不简单啊,都知道保护现场了。他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朱允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烧焦了的尸体,那衣服早已经化成了灰,只要风一吹来就会飘散了,皮肤是完全看不出来了,肉也不再是红色,很多地方都露出了熏黑的骨头。
“呕……”朱允文一个没忍住,就在旁边吐开了,他是个很害怕这类东西的人,记得有一次学校上医卫课,他偷偷地跑去看,结果是老师在讲台上解剖尸体,结果就是,那三天朱允文都没合过眼,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血淋淋的画面。现在再次看到尸体,他那深处的记忆又浮现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朱允文才算是恢复过来,他说道:“仵作,上。”他自己却是找了个干净的草地去坐着去了。
仵作很快就把尸体验了一遍,一个人报道说:“经过查看,她全身上下已经被烧焦了,没有找到很明显地利器攻击的痕迹,甚至死前都没有挣扎一下,似乎是自杀的一样。”
朱允文惊讶地说:“哦?自杀?”他唤过那个农民来,问道:“王寡妇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这个女人得了抑郁症或者什么很容易想不开的病,更有或者是她欠债啦什么的,一时冲动,然后就放火把自己烧了,这件乱七八糟的案子就算是结了。
那个农民说道:“王寡妇生前是个很活泼的人,十年前她的丈夫去世之后,她只不过是过了半个月,家里就又来了一个男人,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他也不经常路面。”
朱允文一惊,难道这个王寡妇还是个交际花之类的人物?或者是很强烈?丈夫一死就忍不住了?“她的丈夫是怎么死的?”朱允文继续问道,或者这里面会有突破口。
农民似乎是很鄙夷地说:“那是一个很瘦弱的人,浑身都是病,走路都不稳,这不,一个不注意,得病死掉了。”
“什么病?”朱允文继续问。很明显,那家伙很有可能是纵欲过度。
“谁晓得,反正是死了,那么一个连田都种不了的人,死也也好。”农民无所谓地说。
朱允文说道:“他死的时候你在场吗?”
那农民笑了一下,说:“我怎么会在场?只不过他死了以后王寡妇去买棺材,我才知道这件事情,后来还是我找了几个健壮的人去帮她抬棺材才把那个病痨鬼埋掉。”
朱允文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问你,你今天找我是想干什么?追查这个女人的死?”
“对。”
“那你认为她是怎么死的?”朱允文问道。
那个农民说:“她是被人用火烧死的。”
朱允文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农民说:“这不是明摆着嘛。”
朱允文说道:“看来你很有信心嘛,好了,我先过去看看在说。”他忍住内心的恐惧,向尸体走过去,他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自己今天不迈出这一步的话,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敢面对尸体了。这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试想一下,如果他当了皇帝,肯定是有大把的机会看到尸体的,比如说出去亲征打仗,或者是处死罪犯。所以,他现在必须强迫自己,面对尸体。
“不就是一堆骨头嘛。”他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寡妇身边,还伸手去摸了一下,结果弄了一手地焦黑。他学着跟一个正宗的仵作一样,四处查看着自己认为可疑的地方,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那就是寡妇的嘴和鼻子里很干净,没有一点灰。他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个寡妇在火起来之前就已经死掉了,不然的话不可能没有呼吸进炭灰之类的东西。而这个推断也符合她没有挣扎这个事实。但是问题是,她身上没有明显地伤痕。
不过,朱允文还是很细致地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的舌头带了些紫色,伸出来一小节,而且两只眼睛也有不同程度地突出。朱允文马上明白,这个人是被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