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殷衢悄悄地轻咳一声,缓和了脸上的薄红。
殷明鸾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殷衢真真正正地相敬如宾。
自从知道殷衢从未幸人,她打从心眼里认定,殷衢就是这样一个不会动情的人。
想到以往的亲近,殷明鸾羞愤极了,那一定是皇兄对她的补偿,怕她无法享有寻常妇人的欢喜,所以勉强为之。
她怎么能勉强皇兄呢?
于是在殷衢亲近她的时候,她要恪守本心,不能被美色迷惑。
怎么能让皇兄出卖色相来满足她?
这一个夜晚,虽然有温情,但是殷衢总觉得欠缺点什么。
殷明鸾言笑晏晏,妥帖得挑不出一点错处,她整个夜晚都很规矩。
没有亲他,没有抱他,规规矩矩地将手交握放在身上,整个夜晚,连动都没有动几回。
这样安静的夜晚,殷衢失眠了。
第67章 心意通 ……
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
虽然皇帝陛下也有些急躁, 但是他的急躁是不会表现在脸上的,于是干清宫里,全喜、全福和多善看着张福山抱着拂尘走来走去, 面上一副难言的模样。
多善凑了上去:「干爷爷,怎么了?」
张福山说不出口,皇帝陛下的秘密, 是有他一个人是全盘掌握的。
早上, 殷衢已经从坤宁宫离开,去往太和殿上朝去了。于是张福山悄悄打听了一下慈宁宫的情况,得知皇后娘娘清晨起来后生龙活虎, 在坤宁宫待不住, 还去御花园逛了一圈。
张福山沉吟:「去请彤史女官过来。」
彤史女官在这几天里格外忙碌,听闻张福山要见她,当然不敢耽搁,当下就带着钦录簿赶了过来。
张福山见了彤史女官,将那本钦录簿翻得哗哗作响, 良久,他让彤史女官回去了,自己坐在殿内, 嘆了一口气。
张福山想起来昨天他的自作主张, 有些后怕。
难道让皇后娘娘得知圣上从未幸人, 没有促进帝后关系,反倒起了相反的作用?
张福山想到这里, 出了一身冷汗,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慌忙来到坤宁宫找殷明鸾补救起来。
张福山对坤宁宫自然不陌生,但是因为殷衢对坤宁宫前任主人不喜, 连带着张福山对这座宫殿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需要扭转这种印象,免得日后垮着脸走进坤宁宫,被陛下发怒轰出来。
宫人见张福山过来,连忙进去传话,不一会儿,里间就透出声音来:「快请张公公进来。」
张福山走进殿内,他向殷明鸾行了礼,殷明鸾连忙请他起来。
张福山来慈宁宫是为了殷衢的那一件隐私事,但是到了殷明鸾跟前却有些开不了口,只能来来回回地用话来兜圈子。
说到后来,张福山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于是说道:「娘娘近些日子劳累了,可要好些将养身子,这样才能早日为陛下诞下子嗣。」
他话音刚落,殷明鸾的表情就有些僵硬。
张福山心中一动,正是说的机会了。
他于是更加恳切地说:「陛下登基已有几年,这几年间,陛下励精图治,庙堂之上草野之中,无人不是感念陛下,只唯独一件,陛下正是盛年,却子息薄弱,虽然陛下不说,可奴婢看着,他也是暗暗着急的。」
殷明鸾听了张福山这样讲,心中也为殷衢的处境感到交集了。
可是张福山没有像以往那样,说些宽慰的话来打消她的着急,反而嘆了一口气,说道:「就因为子嗣这件事,不光是让许太后有了许多做文章的机会,就是那些藩王,比如辽王之众,都暗中大放厥词,对尊位有所垂涎。」
殷明鸾着急地揪着袖子,不安问道:「那、公公是有什么主意吗?是要为陛下纳美人吗?」
张福山听了差点一趔趄,连忙阻止:「娘娘这是说到哪里去了。」
殷明鸾一回神,也暗自懊恼不已,她也没有这样大度,刚刚新婚就要为殷衢纳新人,只是一着急之下,话赶话就说了出来。
她小声说道:「方才的话就不要在陛下面前提起。」
张福山看殷明鸾终于上道,含笑点头:「那是自然。」
然后张福山暗暗引导:「自然,皇长子要从娘娘这里出,才是社稷之福,娘娘也要着急一些。」
「可是、可是……」殷明鸾看上去也有些着急。
张福山耐心地问:「可是什么?娘娘有什么顾虑,若是身子虚弱,大可宣御医调理,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殷明鸾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可是、皇兄对我根本就没有那种意思。」
这下,轮到张福山目瞪口呆了:「没有哪种意思?」
既然已经开了口,殷明鸾不再犹豫害羞:「就是,皇兄根本对我没有男女之情,」她审视了张福山的表情,认真地问道:「张公公,我已经查阅过了钦录簿,里面从未有皇兄临幸的记录,从前我听闻过皇兄一心修道,你实话告诉我,皇兄是不是,根本就……」
张福山大惊失色:「娘娘,慎言!」
然后张福山认真解释道:「娘娘,你完全想错了,陛下怎么会对您没有男女之情呢?」
殷明鸾不自信问道:「是吗?」
「哎呀,娘娘呀。」张福山哀嘆一声。
在殷衢身边陪伴许多年,张福山不敢说自己能够摸透殷衢的全部心思,但是他敢说他是最懂殷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