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大婚2

来到门口,花轿早已等待多时,四名外门粗壮弟子充当轿夫,苏霖来到轿前,早有人掀起轿帘。待她坐定,林子孝便高呼一声:“起轿!”

四个外门弟子吆喝一声,便将花轿抬起,颤悠悠地向着中阳峰而去。

一路上,那四名弟子修为在身,自然是将座花轿颤得如同惊涛骇浪中一般,引得跟随的众人齐声叫好。若是寻常女子,这般摇动只怕早就头晕眼花,惊呼出声了,但苏霖乃是辟府境的高手,自然是面不改色,任由他们如何摇晃,自己却是稳如磐石。

就这样,在迎亲和送亲队伍的一路嬉闹之中,众人返回了中阳峰上。

待得轿落,这边早有周仁浩带着其他师弟将准备好的丹药奉上,一一递给众人,以作赠礼。这时林子孝手捧一只红漆喜盘,上有两枚柑桔,恭恭敬敬递到轿前,请嫂子落轿。

另一边宁兴平将准备好的弓箭递给林子寿,林子寿开弓搭箭,连射三箭,一箭向天、一箭向地、一箭射向前方。寓意向天祈福,愿夫妻二人天长地久,未来美满幸福。

此时红毯早已从喜堂铺至轿前,苏霖落轿,自有林子寿递上红缎一头牵手,又有张紫宁从旁扶住,一路跳了火盆,跨了马鞍,方才进入喜堂。

一番折腾下来,日色渐暮,良辰已至。喜堂上一边是林宵云梁书凝夫妇,另一边是甘泽云在上方坐定。而掌教邱璟云则充当主婚人,只听他朗声说道:“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堂!”

只见这边林子寿头戴一顶紫金冠,身着绣有金龙的大红袍,内着绛纱中单,腰系革带,上悬子母双环佩,足上蹬得一双乌云踏天履,胸前挂着一朵通红的绢花,再配上其长身如玉,端得是一表人才,俊俏郎君。

站在另一边的苏霖则是一身青绿色连裳,上绣七彩凤凰,大袖襦裙,隐隐看得里面层层叠叠,复杂非常。顶上红绸被高耸的发髻撑起,露出里面金翠花钿的形状。看身形便知是窈窕佳人,艳丽无双。

二人之间有一条大红锦缎,折出花朵模样,林子寿和苏霖各执一头。

这时邱璟云喊道:“一拜天地!”

林、苏二人便向着厅外跪下三叩首,以敬天地。

邱璟云又喊:“二拜高堂!”

二人又回身向着上首的林宵云夫妇和甘泽云叩拜,以谢养育之恩。

邱璟云再喊:“夫妻交拜!”

二人又东西而立,同时跪下,苏霖先拜,林子寿回拜。

待得二人叩首之后,邱璟云笑着对林子寿说道:“礼已成,还不送新娘子入洞房?”

林子寿便用红绸牵着苏霖,在一众女眷簇拥之下去往厢房安顿。

而此时喜堂之上和院中早已备了十数席喜宴,宾客落座,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喜堂之上,林宵云夫妇与掌教以及一众长老坐了一席。林宵云先举起酒杯,说道:“此次犬子大婚,却是劳顿掌教师兄前来公证,薄酒一杯,敬谢师兄。”

邱璟云笑着说:“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多礼,子寿乃是我等看着长大,人才品性都属上乘,今次联姻的又是甘师弟门下,我这个做师伯的,怎能不亲自主婚?”说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林宵云又斟满酒杯,向着甘泽云道:“甘师弟,今日之后,我等除了是师兄弟,便又成了儿女亲家,也请满饮此杯。”

甘泽云接过酒杯,笑着说:“当年林师兄就在众人之中先获梁师妹的芳心,而今子寿这小子,又把我少阳峰上的一枝独苗花给采走了,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说罢,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原来梁书凝当年正是太阴峰门下,为人乖巧,又兼娇俏动人,而且不似陆秋云一般立志修道,不动凡心,所以当年乾云山上的男弟子对其爱慕者众,但唯有林宵云最终赢得美人归。此时甘泽云点出这段往事,自然引得在座众人哈哈大笑。

林宵云轻咳一声,再将杯中酒斟满,向着桌上众人举起,说道:“此杯酒,我与诸位共饮,多谢诸位前来为犬子捧场。”说罢,当先一饮而尽,其余长老们见此也都将面前酒饮尽。

三杯酒毕,林宵云笑着说道:“略备薄宴,还望众师兄弟不要计较,且请开怀,今日我与诸君同醉!”

而此时林子寿将苏霖送回洞房,再次回到喜堂与众人敬酒,自然是被众人拉出好一番折腾。入夜之后,喜堂中的众位长老各自回去歇息,只留下一班年轻弟子仍在胡闹,但今日大喜之日,各峰长老也不再拘束门下弟子,任由他们放肆一回。

直至深夜,林子寿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将众人送走,来到厢房门前,体内元气运转,将酒意驱散,而后定了定神,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洞房中的床榻上,苏霖仍然盖着盖头,正襟危坐。林子寿来到桌前,拿起两只酒杯,分别斟满,一手一杯,来到苏霖身边坐下。轻声说道:“娘子,请与我共饮此酒。”

苏霖接过一杯,放入盖头中轻轻饮了些许,林子寿见状,也将手中酒饮了一半,又将自己杯中的残酒倒入苏霖杯中,再分到自己杯中一半,二人共将剩余之酒喝完。

饮过合卺酒,林子寿将榻边小几上的一柄秤杆拿起,轻轻将苏霖头上盖头挑开,便露出伊人的俏脸来。

只见苏霖粉面微红,满脸娇羞,在红烛照映之下分外动人,林子寿一时间竟然看得痴了。

苏霖见其发呆,娇嗔道:“呆头鹅一般,哪里还有点师兄的模样?”

林子寿嘿嘿一笑道:“今日起我便不是你的师兄了,你应该叫我夫君才对。得娇妻如此,我一时看得呆了也是寻常,还望娘子恕罪。”

苏霖正要答话,突然停住,用手指了一指窗外,林子寿会意,并指如剑,一道剑气射向窗外,只听得“哎呦”一声,窗外便传来有人逃离的脚步声。原来正是林子孝和宁兴平等几名年轻弟子悄悄趴在窗台,偷听二人说话,林子孝趴的近,被那道剑气正射中脑门。虽然林子寿知是亲近之人前来听房,因此并未用上元气,只是劲风一道,但以其辟府末期的修为,依旧将林子孝打的脑壳剧痛,连忙带着众人灰溜溜地逃了。

窗外动静渐息,苏霖这才悠悠说道:“虽然我知你对我早有情义,但为何直到这几年方才表露?却是让我苦等了许久。”

林子寿听了此言,伸手将她纤手握住,说道:“你我青梅竹马,情义自不必说,但我身为中阳峰大师兄,又常被门派予以重托,数次历险,让我心中难安,只怕若有不测,却是误了你的终身。”

“直至那年东海一役,天玺惨死,你也险死还生,我方才明白,我等修行之人,便是逆天行事,倘有劫难,也是命中注定。而此生苦短,若是不能与你相伴,负了你的拳拳之心,便是我将来修为通天,但失了挚爱,这人生于我,又有何意义所在?”

苏霖听他吐露心声,也是心有所感,轻轻将头靠在林子寿胸口,听着他胸膛内炽烈的心跳之声,轻声说道:“当时在秘境之中,魉尊开启大阵,我等走投无路之时,我心中一片死灰。想我自幼父母双亡,得师父养育,方能踏上修行之路。在乾云山上二十年,为了乾云,便是让我将性命送上,我也断不会皱眉,但唯一遗憾之处便是自己当年羞涩,不敢对你吐露心声。我在山上,虽然众师兄对我疼爱有加,但唯有你,可让我开启心扉。”

“直至今日,仍记得你我年少之时,去往乾云山深处玩耍,我误被毒蛇咬伤,是你脱去我鞋袜,为我将毒液吸出。也是你,背着我在丛林之中飞奔,带我回峰施救,一路着急,竟然被树枝划破了脸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伤口虽痛,但心中却是安宁非常,只觉得你的背后便是世间最安全的所在。也就是在那一刻,我便认定了你,这十多年来从未改变。”

苏霖说罢,抬手轻轻抚摸着林子寿左脸靠近眼角的一处浅浅的伤疤,仿佛这块伤疤便是他们之间情意的见证一般。

林子寿听完这番话,眼中柔情更多,伸手将苏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脸上摩挲,而后轻轻说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那日你趴在我的背上,感受着你的呼吸轻轻吹进我的脖颈,那股幽香我至今记得。我数次修为进阶,都可以将这块伤疤脱去,以元力修复皮肤,但我却不忍这块因你而留下的记号消失,所以至今保留,总想着若有一日,我不幸身陨,也可将这块伤疤永远保留,以牢记你我之情。”

苏霖听他这么说,连忙抽出手来,按在他嘴上,连声说道:“呸呸呸,大喜之日,说什么丧气话。你我成亲,便是夫妻一体,定可如公公婆婆一般,修行路上携手并进,白首偕老。”

林子寿看她着急的模样,不由失笑,说道:“改口却是利索,这便公公婆婆叫上了,只是还有一样你未说全。”

苏霖奇怪地问道:“哪一样?”

林子寿露出个狡黠的笑容,说道:“还需学我父母为我林家开枝散叶,香火不断方好。”

苏霖听他说的轻浮,不由双颊飞红,嗔道:“促狭鬼,谁要与你开枝散叶?”说罢将头埋进锦被之中。

林子寿哈哈大笑,右手一挥,桌上红烛应声而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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