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井世言离开,林宝儿一脸纳闷地说道:“这人好生奇怪,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与她一起将井世言送出门的李瑜听了她的话,顿时哭笑不得,如果井世言这般人物还算不得聪明的话,那这天下间聪明人就实在太少了。想到这里,她白了林宝儿一眼,笑骂道:“我看你才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林宝儿有些奇怪地问道:“瑜姐姐为何这般说,你没看他刚刚出门时候么,口中念念叨叨,表情怪异,难得不是一副傻傻的样子么?”
李瑜见她一副好奇宝宝的神情,笑着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平时鬼灵精怪的,怎么这个时候反而迟钝了起来,这家伙明显是看上你了。”
林宝儿听她一说,顿时惊得合不拢嘴,惊讶道:“怎么可能?我是听过他的大名,但今日之前他连我都不认识,怎么会看上我?再说了,瞧他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本小姐才看不上他呢!”
说完之后似乎想到了刚才自己心急之时闯入对方驻地,匆匆忙忙拉了别人就走,极为不合礼数。这般一想,右手处隐隐传来异样的感觉,立刻两颊火烫,连忙捂着脸向自己屋中跑去。
李瑜见她捂着脸跑开,只能摇摇头苦笑着回屋,以她对林宝儿的了解,怎能想不到其一定对井世言做了失礼之事,因此才羞极离开。
回到屋内,谢明嫱已经醒来坐在宁兴平床榻上,谢明君和林子孝一人握着她的一边手问询着她感觉如何。
这时一旁的李沐云说道:“方才我又仔细看过明嫱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元力亏损厉害,便按照那井世言所说,补些元力,午饭之后你们前去取药煎了给她服下,便可复元。这井世言确实是天才,修为如此深厚,而且医术出众,若能成长起来,二三十年后,必定名动天下,你们与他年纪相仿,可与之多多亲近。”说罢,转身离去,往广场而去。
众人送走李沐云,又见谢明嫱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心中巨石也自然落下。尤其是一旁的林子孝和谢明君,一个是心系爱人,一个是姐妹情深。此时见她无碍,高兴之余反而险些落下泪来。
林子孝说道:“方才可是差点担心死我了,你若是有什么不测,我该如何是好?”
谢明嫱看着他因焦急而微微发红的眼睛,心中虽然感觉温暖,但嘴上却不由逗他道:“你不是时常嫌我不够温柔吗?若是我有不测,岂不正如了你的意?这次比赛中天香宫的女弟子可是不少,我看人家个个温婉,你正好在其中觅一良配,可不是比我强得多么?”
林子孝听她这么说,忽地站了起来,一张脸涨得血红,声音带着颤抖地说道:“你是这说的什么话?这种事情可是能胡说的?我对你的心意,苍天可鉴,我几时嫌弃过你不够温柔?平日里顽笑的话你怎么能够当真?罢罢罢,你若是心中也是这般想法,便是我看错了你。你若是有什么不测,我便一起死了方算一了百了。”说罢气鼓鼓地摔门而去。
众人被林子孝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有些错愕地望向谢明嫱。只见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眼眶一红,便扑在枕头上大哭了起来。
这时李瑜给石春和宁兴平使个眼色,示意二人离开。二人离开自去寻找林子孝,而李瑜则是和谢明君留下安慰谢明嫱。
谢明君轻轻拍着谢明嫱的肩头说道:“姐姐,你刚刚恢复些许,切勿动气,伤了内腑。子孝师兄方才开始便寸步不离你左右,为了你几乎要与井世言打将起来。这般心思,又有何人看不出来,刚刚只是一时激动,说话失了些分寸,姐姐莫要记在心上,等些时候,他自然便好了。”
谢明嫱抬起头来,眼睛通红,脸上泪痕点点,带着哭腔说道:“平时他也没个正形,我又不是不知他心意,只是也想借机逗逗他罢了。结果你看他,不分青红皂白便说出那一番话来,怎不让人伤心?随他去罢,大不了我也学了师父,一个人清净自在,省得他动不动便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话,却不知是吓唬谁呢?”
谢明君和李瑜在一旁听着她说气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平日里谢明嫱总是一脸清冷,二人一起数年,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轻声安慰。
而另一边,林子孝气呼呼地走出院门,一路飞奔到海边一块巨石上坐下,仍旧独自生着闷气。
不多时,宁兴平和石春寻到此处,见他一个人独坐,两人便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宁兴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平时没脸没皮,任凭人家打骂都不改颜色,今天突然发得哪门子疯,这般脾气暴躁。”
林子孝梗着脖子道:“什么发疯?你也看到了,今日她受了这般重伤,我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能够替她受此伤。好容易看她无事,正要说说自己喜悦之情,结果她却说出这般凉薄的话来,你说我怎么能够不气愤?你说,若是我和你异地而处,将她换成紫宁师姐,你可能够忍耐?”
宁兴平被他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在一旁苦笑。
林子孝见他不答,又说道:“你是命好,碰到了一个温柔可人,贴心护你之人,所以自然难以感同身受。你再看看我,这许多年了,便是一块千年寒玉也焐热了吧?但她呢?不冷不热,若要说话便是冷嘲热讽,我为了逗她开心,所以才会说她不够温柔。谁知道她别的好处不念,偏偏便是记得这个,还说什么另觅良配,我若是那样的人,还用得着这般为她担心吗?”
石春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惹得林子孝瞪大眼睛怒视着他,问道:“我说得话很好笑么?还是你觉得你和李瑜情投意合,看我们便如同一个笑话?”
石春摆摆手笑道:“我是笑你堂堂大丈夫竟然无容人之量,更是笑你当局者迷,失了判断。”
林子孝问道:“怎么说?”
石春笑着说道:“莫要用你的牛眼瞪我,我又不曾惹你,有胆量你便回去将这一番话说与明嫱听,我便敬你是条好汉。”
林子孝被他一激,便要起身,但突然想到若是这般回去,事情便再无转机,于是又坐了下来,犟道:“我不与女子一般见识,并非是怕了她,你也莫要激我。”
石春哈哈大笑道:“平时精得似只猴一样,今天却是连这点事情也看不透。你觉得明嫱是否对你有意?”
林子孝仔细想了想说道:“原来我觉得是有的,但今日她这么一说,我却是有些不确定了。”
石春又说道:“你可曾想过,若是她对你有意,今日之言是否是刻意打趣你呢?”
林子孝被他说得一愣,心想:“若是平时,她也可能会是讥讽于我,但今日这般情形,她可还会是故意气我么?”突然回忆起自己一直握着谢明嫱的右手,她也并未挣脱,而且说那句话的时候,虽然低着头,但正好可以看到她嘴角有一丝笑意。
想到此节,林子孝一拍脑门,便要起身回去。却被石春一把拉住,笑问道:“可是想要回去道歉?求她原谅你?”
林子孝诚实地点点头道:“我仔细想了,可能真的如你所说,她并非对我心生厌恶,只是想逗逗我罢了。方才我说了那么重的话,只怕她此刻正在伤心,我得赶紧去看看她。”
石春把他按坐在地上,笑着说道:“稍安勿躁,哪里有刚刚争吵过便去道歉的道理?你便是此刻前去,无论你说什么,只怕她是一句也听不进,反而自讨没趣。”
“而且她过往时对你的态度确实太差,我能够看得出她对你是有意的,你在一旁练枪之时,我常常能够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温柔之意。或者是从一开始你的方式便有问题,一味的死缠烂打,到南疆虽然在生死之间你们二人心意有过短暂相通,所以关系更进一步,但多年来她养成的习惯却是难以更改,反而因为关系的亲近而变本加厉。此时你火已经发了,不妨借此二人冷静一番,也让她有个对你们之间关系的思考,而你,也应该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态度,你越是没个正形,她便越觉得你不可靠,这样的事情可能以后会经常发生。还不如一劳永逸,待你二人都反思之后再作详谈更为合适。”
一旁的宁兴平听了石春这番话,也觉得大有道理,便说道:“我觉得石兄所言极是,自南疆之后,我便感觉你们二人之间若即若离,相处的极为别扭,今日被石兄点醒,确实如他所言。”
林子孝见二人这般说,只得又坐了下来,但过不一会,又愁眉苦脸道:“如果因此她真的不再和我亲近又该如何?”
石春拍了他一巴掌,笑道:“怎么如此婆婆妈妈?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苹果倒是有几个,你要吃吗?”一句话说得另外两人捧腹大笑。
而屋中的谢明嫱此时也在谢明君和李瑜的安慰中止住了眼泪,这时李瑜说道:“其实子孝是个极为老实的人,我与他自幼一起长大,对他了解颇深。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外,实则为人极为仗义细心,此次你受伤昏迷,他的焦急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而你平时便经常刺激他,他都笑着接受,但今日情形不同,你好容易无碍,他刚刚放下悬着的心,却被你一盆冷水浇下,迷糊之中便信以为真,所以才会这般失态。”
谢明君也说道:“我一早便和姐姐说过,既然你对子孝师兄有意,那便对他温和一些,尤其是南疆归来之后,你们的关系看似亲近,实则极为别扭。莫说是他,便是你我姐妹情深,若你那般待我,只怕我也会生气的。”
谢明嫱见二人都这样说,便怯怯地问道:“难道我真的对他这般不好?”见二人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自从南疆之行我感觉自己对他并非没有情意之后,反而不如从前那般坦然。若是之前,他若说话,我愿听便听,不愿听便不听,但现在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想听,但听了之后又忍不住想要抢白他。很多次我都想要好好与他说话,但一看到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便不由得出言讥讽。有时候我也苦恼,却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对待别人都可以平静,但偏偏对他就是这样忍不住。”说罢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起呆来。
李瑜听她这样说,笑道:“你和子孝都是身在局中不自知而已,其实你们之间有情,但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来对待彼此而已,因而才会有今日局面。”
谢明嫱抬起来看着李瑜,问道:“那瑜师姐,此时我该怎么做呢?难不成要我去找他道歉么?”
李瑜笑着说:“哪有刚刚吵架便去道歉之理,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整治一下他那没正形的毛病。待得你二人都平静下来,找个机会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上一谈,将诸般误会都解释清楚,自然便没有事了。”
谢明嫱犹豫了许久,这才点了点头,谢明君和李瑜见她听进了这番话,这才放下心来,一起说些体己的话。
用过午饭,休息片刻后便是下午的比赛,所幸今日谢明嫱和井世言的对手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上台见二人虚弱,便言明自己不愿趁人之危,因此放弃了比赛,二人不战而胜,也算是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到了晚饭时间,谢明嫱与李瑜、谢明君、林宝儿坐在一起,正在谈论上午比赛之事,便有石春和宁兴平带着林子孝也来到桌前坐下。林子孝与谢明嫱对视一眼,各自低下头来,默默吃饭。
林子孝吃下了这食不甘味的一餐后,便回到小院。直至入夜时分都烦躁得难以入睡,听着另外两张榻上石春和宁兴平传来均匀的鼾声,更加辗转反侧,索性起身穿衣,想去海滩之上散一散心。
刚刚打开房门,便见到对面也有一间房门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也走了出来,正是谢明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