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在1986
养鸡场的配房中。
卫国叔赶紧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把碗往桌子上一撇,边抹嘴边带着王远往另一个屋子走去。
李艳赶紧皱着眉头跟上,听了卫国叔老婆的话之后她是真的有点怕黄大仙了。
来到另一个屋子,只见左边墙角的笼子里蜷缩着三只黄皮子,母黄皮子抱着两个孩子用愤恨的眼神儿瞪着王远几人,脖子上的毛炸起来,不断发出吱吱声。
野生黄皮子的恢复力确实是强,被狗咬出来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只是伤口周围染血的毛发粘成一团看上去有些凄惨。
“卫国叔,昨天我们离开后到底发生了啥?”
“就是我们两口子都睡着了,冷不丁的听到了狗子的叫声,我赶紧拿着手电筒去院子里边儿找结果啥都没发现。”
卫国叔回想着昨天夜里的情况,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一个人拿着手电筒找黄皮子其实他还是非常害怕的。
“我寻思着有点不对劲儿,小远你养的狗子这么听话不可能瞎叫唤,所以我就来这边儿的屋子里瞅了瞅。
嘿,你猜怎么着?笼子外边儿有黄大仙的脚印!肯定是那只逃跑的黄大仙又回来了。”
王远低头一看,撒着一些灶堂灰的地面儿上确实有一些细小的脚印儿,脚印比鸡爪印略大,杂乱的很似乎是黄皮子在周围转了好几圈儿。
“我现在都没想明白黄大仙是怎么蹿进屋子里边儿的,我把屋门儿都关好了的,太他妈的邪门儿了。”
“卫国叔别自己吓自己……这地上的灰是谁撒上的啊?”
“我媳妇儿撒上的,她说只要黄大仙踩在上边就会留下脚印儿,果不齐的留下脚印了。”
“白天人多它可能不敢再来了,今天晚上咱们再看看。”
王远和李艳离开养鸡场,边交谈着边沿着田间小路往家里走去,与过年的时候相比气温已经没有那么低了,相信用不了多久肥沃的土地中就可以长出小草来。
“气温赶紧变暖吧,我想去钓鱼了,钓条大鳜鱼回来放上葱姜蒜一炖,再整点儿小酒一喝,啧啧~想想就美的很啊。”
“噗嗤~你倒是会享受。”李艳抿嘴笑着,她就看不惯王远这种懒散悠闲的样子:
“你的心咋这么大呢,死了一百多只鸡你咋都和没事人一样呢?”
“哎呀死都死了,伤心还有啥用啊?这些都是小事儿啦,放宽心。”
王远确实不太在乎100来只鸡的死活,都是小钱啦,嬉皮笑脸的样子瞬间把李艳逗笑了。
就在两人打打闹闹着往回走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开着手扶拖拉机的刘坤,刘坤50来岁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黑痦子都在抖动。
刘坤是屯子里边儿的会计,自认为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平时面对屯子里其他村民的时候相当有优越感。
不过在王远这里他却没有讨到便宜,养鸡合作社成立的时候他多次想给屯子里边儿争取一些股份,但是王远死活不同意,这个小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哒哒哒哒~
手扶拖拉机从右边驶过,刘坤的视线一直扫着王远,他在等王远主动和他搭话,可惜拖拉机都开过去了王远也没有说话。
这让刘坤气的夫夫的,眼神儿都变了。
李艳回头看了一眼驶远了的拖拉机轻轻拍打了一下王远的胳膊:“看见刘坤你咋不搭句话呢,咱们是小辈儿,不能等着长辈主动和咱说话啊。”
“他算个屁的长辈啊,上回和他说话这孙子装没听见,真的是给他脸了。”
“可能是真没听见吧……都是一个屯子的,也别整的太僵了。”
“我心里边儿有数的,不过他对咱有敌意,那我也没必要上赶着脸去贴他………养鸡合作社一年给屯子里边儿一千块钱,真的是喂的他们太饱了。
拿着我的钱下馆子大吃大喝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念我个好儿,妈的。”
一路回到家,李艳把需要洗的脏衣服收拾出来,让王远抱来一些木头柈子烧锅热水,除了洗衣服还可以洗洗头。
这个年代想洗衣服真的是太麻烦了,尤其是天气凉,还要洗厚棉袄这种大件儿的时候。
呼哒呼哒……
用软和的柴火点燃灶堂里边儿的木头柈子,王远坐在灶台前边儿拉着风箱,不久之后锅里的水就开始冒泡了。
等把一锅水都烧的温热了,便用半个瓢做的舀子把水舀出来放进大盆里,把脏衣服都扔进去开始洗衣服。
“小远啊,咱家整那个养鸡合作社一年赚那么多钱,就给屯子里边儿一千块钱是不是太少了,这也难怪屯子里的人有意见啊,要不多给他们点儿钱?”
“嗯?燕子啊你这想法就有问题,养鸡合作社赚多少钱,屯子里边儿的人又不知道,我现在天天哭穷呢要是多给钱,那不摆明了养鸡合作社是很赚钱的嘛。”
王远呼啦呼啦~的又拉了几下风箱,起身去地窖里边儿找了两块红薯回来,等火灭了可以把红薯埋在碳火底下很快就会烤熟的。
“现在屯子里边儿的人不确定养鸡合作社能赚多少钱,一旦明白养鸡合作社能赚不少钱,到时候绝对会出问题的!明白吗?”
“啊?那好吧。”
在官方的眼里,养鸡合作社就是全体王家屯村民的,王远只是合作社的经理全权负责处理合作社的各种事情。
至于股权全归他,一年给屯子里边一千块钱算是私下约定,国家承不承认私下约定,那可真的说不好。
这个年代的法律体系远没有后世健全,很多部法律还没有完善呢,一旦闹起来后果很难预料。
“不过养鸡合作社的毕竟算是咱们屯子的,倒是可以适当的给乡亲们来点儿实惠的。
这样吧待会儿我带着卫国叔去给乡亲们送鸡蛋,一家免费给5斤鸡蛋,再有就是给每个50岁以上的老人20块钱,5斤猪肉。”
“这个好,咱家赚了钱也算是回报乡亲们了。”李艳很开心,自家的钱越来越多她总感觉心里边儿越来越不踏实。
给乡亲们一些好处,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等一会儿把两块红薯烤熟,王远吃红薯瓤狗子吃红薯皮,最后半颗红薯留给李艳之后,王远便穿上棉袄去找卫国叔了。
卫国叔听了王远的想法之后也挺高兴,只是觉得给的有点太多了,一家给个2~3斤鸡蛋意思意思就行了。
“没事儿,既然给那咱就实咾儿的给,套上牛车咱们去公社买肉。”
“好嘞,孩他娘你好好看着养鸡场啊俺们去去就回来。”
虽然公社已经改成了乡,但根深蒂固的记忆影响下还是会经常说公社。
两人坐着牛车去了乡里,买完肉回来后又把鸡蛋都数出来,幸亏卫国叔两口子对屯子里边儿各家各户都非常了解帮了王远很大的忙。
挨家挨户送东西的时候,每家每户都很开心,都极力挽留王远他们抽袋烟,喝杯水再走,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把他们送到门口。
在每家每户都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两人就赶着牛车来到了屯子西北角的几户人家外边儿。
“卫国叔,你说屯子里边儿的人会念咱们个好不?”
“肯定会念好啊,得了咱们的东西连个好都不说那不是白眼狼嘛!要是让我知道了谁是白眼狼我非得骂死他!”
“哈哈哈~卫国叔你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啊,走吧雪这一化是真的冷啊,送完最后几家咱们赶紧回去。”
两人提着东西先给棍儿叔送去了,两口子正干架呢,地上还有摔碎的饭碗。
看到王远和卫国叔来了,吊着个脸的棍儿叔两口子连忙掩饰起来,装作没事儿发生的样子招呼着他们。
“小远来了?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多来这边儿串串门儿啊,我还藏了一瓶好酒呢想找你一起喝,结果一直没有机会啊。”
瞬间其他人都大笑起来,沉闷压抑的气氛被冲澹了不少。
棍儿叔媳妇的脸上还有着泪痕,现在也笑了起来,掩饰般的用高粱穗子刨的笤帚把碎碗片儿扫出去。
“啥好酒啊,来我看看……哦是汾酒啊,关内来的?”
“是啊,我侄子上回来看我带来的。”
往上数一数,几乎王家屯儿的所有人都来自关内,来源主要就是鲁,冀,晋,豫等几个省份。
来的早的,建国前就已经来了;来的晚的,最近一二年才刚过来。
如果放眼整个黑省的话,人口来源就更复杂了,连两广那边儿的人口都有。
唠了几句嗑,可能连一根烟的功夫都不到王远和卫国叔就离开了,当然带来的鸡蛋留下了。
棍儿叔本来死活不要的,知道全屯子的人都有之后才笑呵呵的收下了鸡蛋。
从棍儿叔家出来,王远两人便来到了棍儿叔西边的邻居家门口。
“卫国叔,这户人家是谁家来着?”
“张忠山家,他家是这一两年才从关内搬过来的,他是张忠河的大哥。”
张忠河是月婶儿的老公,王远对张忠河比较熟悉因为经常去他家串门儿。
突然。
门口被打开,一个粉凋玉琢的小丫头从屋内探出头来,看到王远两人之后吓了一跳立马就想把脑袋缩回去。
王远认识这个小丫头,立马笑着道:“小鱼你躲啥啊?不认我了?我是王小蝶的二哥。”
小姑娘非常的腼腆,她叫张小鱼是小丫头的同桌,还去王远老妈那院儿玩过的。
“哦哦,妈,咱家来人了。”
张忠山两口子迎了出来,作为最近一两年才搬过来的外来户,加上男人性格比较木讷沉闷,所以他家在屯子里的存在感很低。
平时难得的有人来串门,两口子非常热情的招待了王远两人,当得知王远是来免费送鸡蛋的,张忠山两口子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儿?
王远解释了一番,全屯子的人都有的,养鸡合作社赚了一点钱也是让大家都受惠。
放下鸡蛋之后王远没急着离开,张忠山一家都是从豫省过来的,而薛姨要带人去豫省收古董,恐怕过段时间他也要过去看看。
所以多了解了解还是很有好处的。
从张忠河嘴里得知,关内每家每户的农田是真的少,很多5口之家连10亩地都没有,而且种了数千年的土地已经相当的贫瘠了,不上肥料根本就不长粮食的。
“忠河叔,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了找我就行,我一定尽力帮忙。”王远坐在炕上逗弄着小姑娘张小鱼。
不像自己妹妹长的那么壮实,张小鱼瘦瘦小小的脸上还有可爱的小酒窝,王远捏她的脸,小姑娘也不哭闹反而用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王远。
王远的话让张忠山很是感动,背井离乡,拖家带口的去迢迢千里之外的黑省农村来生活,中间的艰难远远超过很多人的想象。
单单是邻居们那种暗戳戳的欺负就能让人崩溃,更何况有些欺负是赤裸裸的,明目张胆,丝毫不加掩饰的,非常非常恶劣。
这个年代的农村有美好的一面,但同样的对于很多人来讲就像是地狱一样。
很多残忍与血泪,远远超出后世人的想象。
王远感觉还是后世好,后世官方对农村的影响力是越发的大了,有官方主持公道那很多人就不敢做的太过分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小远。”
张忠山一个40来岁的汉子感动地有点想哭,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经历的事情还没有足够的痛苦。
他知道王远在王家屯儿的巨大影响力,很多事情王远帮他家说句话,就能好办很多。
张忠山的老婆突然激动的说道:“孩他爹之前跟着王帅捕鱼,累死累活的干了好几个月,脚丫子还被石头划了个大口子,结果捕鱼的钱是一分都没给啊。”
“啥玩意儿?”王远瞬间一愣。
“真的是起早贪黑的干,最后一算账有415块5毛钱……结果孩儿他爹去要钱去,人家王帅儿往椅子上一坐就是没钱,他天天大鱼大肉,喝着茅台酒能没钱啊……”
“行了行了你个娘们儿家家的吵吵啥啊,有钱了他就给了。”张忠山感觉这事儿非常不光彩,眉头一拧直接呵斥自家老娘们儿。
女人也不干示弱,直接吵了起来。
“你别窝里横,有本事你把钱要回来啊……人家就是欺负你老实啊,就是欺负你。”
“别踏马的说了行不,有钱了就给了。”
“就是拿话诓你呢,你还真傻了吧唧的信啊……我天天伺候你吃伺候你喝……”
张忠山脸上非常的挂不住,但碍于王远两人在这呢,又不想和自家老娘们儿吵吵,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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