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一年末,朱由检身着打满补丁的龙袍,于奉天殿宴请各地藩王宗亲。各藩王在进献贺礼之后,在礼部和鸿胪寺一众官员的引导下进入奉天殿朝贺皇帝,随后宴会开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由检一个眼神,曹化淳立马安排舞姬和乐队退下。朱由检全程露出一副忧愁,哀伤,犹豫,难过等等的表情,不停地搁那唉声叹气。结果一众藩王喝酒的喝酒,敬酒的敬酒,全程搁那不是互相攀比吹牛逼,就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跳舞的美姬流口水…
一直到跳舞的美姬的身影消失在众藩王的视线之中,众人才慢慢回过神来。但是回过神来的众藩王并未关注朱由检,而是在回味美人的同时,又相互敬酒开始了吹牛逼。
朱由检心好累,他辛辛苦苦演了大半天,结果感情都喂了狗,这群鸟人竟然没一个关注他…哦对,倒是有一个人从宴会一开始就一直在关注他,此人就是唐王朱聿键,可是这个货从头看到尾就是光看不说话…就很操蛋。
要是朱聿键知道朱由检的想法,他一定大呼冤枉。他那是不说话吗?他是不敢说话啊。在他看来,此时陛下一定是在纠结怎么处置他,每次朱由检的目光投向他,他都吓的半死,就这样他哪里还敢说话啊…
就在朱由检快装不下去的时候,福王终于关注到了朱由检,一脸不解的问道:
“陛下,今日藩王宗亲齐聚一堂,乃是大大的喜事,陛下为何忧愁?”
众藩王闻言纷纷放下手里的酒杯看向朱由检,这才发现了问题,于是纷纷开口安慰。朱由检心中是泪流满面啊,终于有人关注到他了,不容易啊…
见众人都朝他看过来,朱由检特意整了一下打满补丁的龙袍,一脸忧愁的说道:
“国事多艰啊…朕德寡福薄,自即位以来虽日夜勤勉,励精图治,可如今我大明不但外敌环伺,内部天灾人祸不断,就是朕的宗亲都背叛于朕,导致国家分裂,朕愧对祖宗啊…”
说着朱由检还抓起破烂龙袍的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那模样叫一个痛心疾首啊。但是这话传到下面,众藩王顿时就没了吃饭的心思,冷汗蹭蹭的往外冒…
那该死的襄王,你特么没事造什么反,这下好了,把大家全给连累了。别看上面那位上一秒说的凄凄惨惨,下一秒,大家伙就得人头落地。毕竟有襄王珠玉在前,谁能保证下一个藩王会不会反?
而朱聿键心中大惊,来了,来了…完了,完了…只见朱聿键慌忙出列,跪倒喊道:
“陛下…那是襄王那个狗东西吃里扒外,臣下对陛下忠心一片,此心天地可鉴啊…”
众藩王见状回过神来,纷纷跟上唐王的脚步,慌忙跪下对着朱由检表忠心道:
“陛下,臣下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陛下明查啊…”
朱由检脸上忧愁依旧,摆摆手道:
“诸位王弟王叔这是干什么,朕当然相信诸王的忠心,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嘛。快快起来…都坐,都坐,接着奏乐接着舞…”
虽然大家都是草包,但这时候皇帝明显起了猜忌之心,谁还敢信?特么谁信谁是傻子好吧。于是一个个的都跪在那嚎了起来,就是不起来…
朱由检无奈道:
“唉…这是何苦来哉,朕真没有对大家有想法,更不想对大家伙动刀子啊…都起来。”
众人:“…”
陛下刚才说动刀子了啊…这御宴怕不是断头宴了啊。这下子,本来还在表忠心的诸王求生欲拉满,开始求饶了。毕竟谁也不想来一出千里送人头的戏码啊。
“陛下饶命啊,臣下愿意捐献所有家产,求陛下念在同是宗亲德份上,放过臣下一马吧…臣下对陛下绝对没有二心啊…”
“陛下饶命啊…”
诸王被吓的不轻,好好的一场御宴瞬间变成了哭丧宴。一个个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朱由检看,生怕自己一伙人被朱由检来一个一锅端…
接下来就是,朱由检越解释,诸王越慌,越是说没事,大家伙越是觉得有事,眼看着大殿之上隐隐传出尿骚味,朱由检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于是一拍桌子,怒道:
“噤声!诸位身为藩王,在这大殿之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诸王见朱由检发怒,一个个跪在那里,颤栗德更凶了,一个个闭上了眼睛。心道,看吧,来了,来了,这是图穷匕见了,完了…吾命休矣…
朱由检见场面安静下来,继续说道:
“朕非无情之人,襄王之事与诸位无关,朕是真的想大家了才在今年召诸王入京叙叙旧而已,大家放心,年节之后,朕自会让大家返回封地的。”
众人:“…”
众人继续沉默,心里更害怕了。心想陛下是不准备在京城动手,而是要在自己回去的路上动手,这是不想背上同族相残的骂名,又当又立啊…这特么更不能走了。
只见福王率先说道:
”陛下,臣不想回去了,臣觉得京师挺好的,还请陛下允许臣留在京城,陛下给臣一个住的地方就行,哦不,臣自己买个宅子住就行…”
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道:
“啊…对对对,臣下也不想回去了。请陛下恩准臣留在京师…”
“臣也不想回去了…”
朱由检见状,指着众人怒声道:
“你们…你们…荒谬!身为朝廷藩王,一个个都不想回去,那封地怎么办?这不是胡闹吗?”
众人心道,那是我们不想回去吗?我们是怕半路失踪啊。封地?呵…有自己的命重要吗?你不是怕咱们叛乱吗?咱就留在你眼皮子底下,总行了吧。
朱聿键灵机一动,抓住机会说道:
“陛下,为表臣一片赤忱之心,臣愿意将封地献给皇庄,交出全部兵权,请陛下明查…”
福王早就吓的不轻了,见唐王说话,立马照葫芦画瓢道:
“陛下,臣也愿将封地献出,只求陛下让臣留在京师啊…”
其他人一听,虽然心有不舍,但想着小命要紧,于是跟风道:
“陛下,臣亦愿意献出封地,只求陛下允臣留在京师啊…”
朱由检无奈道:
“这…这如何使得。不可不可…”
朱聿键说道:
“陛下,如今国家分裂,外敌环伺,我等宗亲理应为国效力,为陛下尽忠,保我朱明江山,还请陛下应允!”
众人:“请陛下应允!”
大家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大骂唐王不要脸,风头全给他一个人占了…
朱由检心中对唐王的懂事,会带节奏大加赞赏,面上却是表现出一副推辞不过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诸位既然想留在京城,那就留下吧,念在尔等一片拳拳之心的份上,封地朕就收下了。不过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伙没了生计。
这样吧,朕允许献出封地的诸王入资四通商行,至于出多少钱,你们自己定,最后按出资的多少分配股份,今后各位每年都按各自在四通商行所占的股份进行分红。
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诸位只有分红的权利,没有决策的权利,也不可以对商行的任何政策指手画脚。”
诸王见状,异口同声道:
“谨遵陛下御旨!”
朱由检接着说道:
“此外,今日朕看到了诸王对大明的忠心,朕稍后会传旨天下,解除对诸王的圈禁,并且会在京城之外为诸王修建一片豪华庄园,供各位居住之用。
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恢复诸位的自由之身,不代表诸位可以占着皇室身份胡作非为。希望诸王严守大明律,莫要行作奸犯科之事,辱没我皇家的名声,否则朕严惩不贷!”
诸王交出封地之后,本来已经心如死灰,而且有的人更是心生不满。没想到峰回路转,不但成了四通商行的股东,还恢复了自由之身,都是赚银子,自己坐地分钱又能消除陛下的猜忌之心,不香吗?
到这里,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激动的说道:
“臣等谨遵陛下御旨!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