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位阁臣就快速的将密折内容看完,本来黄之极他们平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处理内政上,对于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军报也没太在意,可是当朱由检将整理好的军报联系在一起给大家看的时候,那结果马上就不一样了。
施鳯来是状元出身,颇具才名,虽然早期投靠了阉党,但不代表他被降智了。当他看完所有密折的内容后,率先发问道:
“陛下,这些可都是真的?此事非同小可,可不能由着某些人乱来,胡乱罗织…”
众人一听也是纷纷点头,纷纷将怀疑和审视的目光投向魏忠贤。此时魏忠贤正在一门心思的服务朱由检,给他添茶倒水呢,发现众人都看向他,一时间就很尴尬…
随即,对着施鳯来等人气愤的说道:
“咳咳咳…你们都看我做什么?还有哦,施鳯来你个老匹夫,老夫劝你不要胡乱攀咬,小心我告你诽谤。这密折上的内容都有真材实据,这个事情上,我们东厂可不敢有半点作假!”
奈何众人对他的解释并不买账,魏忠贤越是这样说,大家就越是怀疑。
这时朱由检开口说道:
“好了,诸位,朕可以担保,密折上的内容并未有丝毫作假,而且这上面的情报,东厂只提供了一小部分情报。真实性就不用怀疑了,下面就这事,大家都说说吧,怎么办?”
施鳯来见朱由检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接着说道:
“既然有陛下作保,那老臣便姑且信之。只是若此事为真,那辽东危矣…”
黄之极此时也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依密折内容上来看,辽东军防区出现漏洞还是次要的,最大的问题是军队缺饷的问题。今年袁崇焕刚刚出镇辽东,辽东军费便已经高达七百万两,可以说朝廷已经是倾尽全力在支持了。按道理不会出现士兵缺饷的问题了…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发生兵变,闹饷,只能说明边将在吃空饷,喝兵血。”
李国普表情严肃,开口说道:
“陛下,臣建议召袁崇焕回京述职,严查此事!”
张瑞图却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朝廷才刚刚派袁崇焕出镇辽东不久,就忽然将其召回,说不过去啊。而且前不久辽东那边还递上了捷报。如此做法就更不妥当了…”
冯铨也加入进来,严肃的说道:
“袁崇焕出镇辽东到现在,辽东军将领换帅之后,没有出现一丁点儿的不满,这就说明袁崇焕肯定是满足了大部分人的利益,若是此时调离袁崇焕,再换一个上去会不会遭到辽东军将的抵制?若是不换将,咱们将袁崇焕召回之后要不要放回去?不放回辽东,那边又无人主事,保不齐会出大乱子,如此也是不妥。。。”
这时朱由检适时出声说道:
“诸位想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辽东军将心怀不轨,养寇自重呢?毕竟每年高达七百万两的军费,建奴要是完蛋了,那这天价的军费也就没有了…”
“嘶…”
众人听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朱由检的话让包括袁可立在内的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不是想不到到,而是都不敢往那方面去想,现在朱由检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可供遐想的空间就大了…
此时内阁之中落针可闻,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朱由检看众人都不说话,于是决定再说点什么,好让这压抑的气氛再压抑一些…
“辽东军如今军费已达七百万两,袁都督还在上书,欲继续以辽人养辽土政策,全力修筑宁锦防线,若是这样,那朝廷势必要进一步加大对辽东的投入。这时候,建奴再入侵一下,捣毁,掠夺,破坏一番。朝廷再进一步投入,如此循环,今年是七百万,明年八百万,后年九百万…
嘿嘿,最后,朝廷就啥也别干了,全力养着辽东军吧。如此这般,辽东军得到了巨额的军费,建奴获得了发展所需的人口,财货…我们呢?
如今大明天灾四起,朕也好,诸位也好,哪个不是在殚精竭虑,左支右度。然而这两天大家也看到了,朝廷连官俸也付不起了。那么以后呢?”
朱由检说完,发觉众人还是一阵沉默,虽然眉头皱的更紧,但是明显还不够打动这帮老东西。心知自己加的砝码还不够,于是嘿嘿一笑说道:
“嘿嘿,这不是巧了,辽东军吸大明的血,建奴吸辽东军的血。总有一天,大明会被吸干,到时候,大明内部再有那么一点民变的火星,就会…嘣…瞬间灰飞烟灭…”
说着,朱由检还向黄之极他们做出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继续说道:
“不过这天下人愚蠢啊,大明没了,又有谁能保得住他们的荣华富贵,妻子儿女呢?指望那残忍,野蛮没有教化的建奴吗?还是届时已成长为怪兽的贪婪的辽东军呢?嘿嘿…”
朱由检的话,飘荡在内阁之中,飘进了众人的耳朵之中。众人心头一颤,纷纷反应过来。黄之极直接躬身说道:
“陛下,老臣支持重启登莱镇。陛下放心,老臣会说服朝臣,朝廷不会对登莱镇重启有太大的阻碍!”
“臣等附议!”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改变了原来的看法,纷纷转而支持朱由检重启登莱镇的计划。
朱由检咂咂嘴,特么的,终于成了…
朱由检是万万没想到啊,他说了那么多,演了那么久,就一个大明崩塌,荣华富贵全无这个将众人给说服打动了,早知道,自己还逼逼叨叨那么多作甚。直接就说这几句就完事了…造孽啊…
见到如此情景,朱由检摸着下巴说道:
“朕很高兴,诸位阁老能够支持朕的决定。朕这个人呢,打小就心善,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因此朕不希望有一天辽东那边血流成河,诸位明白吗?”
众人:“...”尼玛,你心善?你的话里话外不就是让咱们帮着打压辽东集团吗?你心善你还能逼逼叨叨出这么多话出来?还分析的头头是道?你小子怕不是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吧…
不过此时也不好直接搏了皇帝的面子,纷纷点头应是。
朱由检眼神锐利的看向场中众人,见众人都点头,便接着说道:
“相信登莱军镇重启的作用,大家心里其实也清楚,朕这里就明说了。一,朕要登莱一地成为背刺建奴的一把利刃。二,登莱镇也要成为制衡辽东的重要一环。因此必须由袁可立出镇登莱,朕不接受反驳。”
众人:“臣等无异议!”
袁可立乃四朝元老,登莱镇又是在他手里发扬光大的。此时请袁可立出镇登莱,那是上上之选,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接着,朱由检继续说道:
“再有,为了确保登莱镇正常运转,发挥应有的作用。朕不管你们怎么搞,在不加税的情况下,登莱镇军费每年必须保证一百万两!”
这下子,众人纷纷不干了。一百万两的军费,怎么可能?
李国普率先出列反对道:
“陛下,这不可能!以如今朝廷的度支情况,根本无法支撑登莱军镇如此庞大的军费开支。您开的这个价码根本无法实现!”
朱由检反唇相讥道:
“同样是打建奴,辽东军军费能有七百万两,为何登莱镇一百万两的军费却不可以?我朝都可以做到如此厚此薄彼了吗?”
黄之极出列道:
“陛下息怒,非也…实在是如今朝廷税收根本供应不上…”
“供应不上就加征商税…”
“陛下不可,朝廷不可与民争利啊…”
…